平心而论,若是自己的独孙,被人陷害与他人有染,她也定会恨之入骨才是。太子竟然还让宋公去帮她落府宅,这,确实是难为人家了。
这样直接以公主身份压宋公,是不是对他老人家忒残忍了些,“嗯,我去扬州不带任何随从,只我一人,就不劳宋公费心了吧。”
翟萧笑道:“你可万不要同宋公计较,宋公虽在长安为官时,不过是五品,俸禄不多,可他祖上宋家实乃扬州富豪之家。我的好友陈都护,同他宋家曾为亲家,所以我知晓的很,他宋府是不折不扣的富贵乡绅,莫说府邸对他算不得什么,若说半个扬州都是他宋氏的,都不过。”
话已至此,李玄玄也不好推辞,总不能说,我们姐妹宅斗,我姐姐伤了我和宋公子的清誉,我不好意思麻烦宋公,这话不仅说不出口,还白让人看了笑话去,“那只好却之不恭了。”
她心中思量着,这宋公若不是碍于太子颜面,定不会理她。她到时也要离宋府远远的,少给人填些麻烦才是。
“还有一事,请教一下,希望翟指挥使同我说实话。”
“公主请讲。”
“前些时日进士科舞弊案,听闻主犯是白誊,后来怎么处理的?他的家眷呢?他庶出的儿子白野望,是我朋友。”
翟萧似是斟酌哪些东西可以说,那些不可以,停了半晌,“对外陛下取消了今年的进士科举,白誊本该问斩的,不过后来陛下念在他白家这些年有功于朝廷的份上,抄了家产,判了流放磧西。”
“全家么?”
“嗯,根据我大唐律例,流放是要带妻妾的,他的子孙亦不能免。”
李玄玄心中为白野望而悲伤,那样的咸阳游侠,江湖意气,竟因一个对他并不好的父亲犯了错了,直接连坐到流放磧西。
流放之中,岭南、剑南居多,磧西最远,也就是罪责极大的会发往此处。磧西就是西域,即玉门关以西,陇右的边陲之地。很多人,还未到流放之地,就命丧黄泉了。她不禁唏嘘,想来裴琳芝与白野望的结局便是如此吧。
六月的时候,李玄玄离开芙蓉山辋川院那日,收整东西时,特地将阿蒙给她的锦盒带在身边,上了马车。
她回首遥望长安繁华。
这里是陶师傅富贵荣华的长安梦,是邹齐路金榜题名的长安梦,是裴琳芝只求一人的长安梦,也是李玄玄她自己的长安梦。
繁华与破碎,欢喜与忧愁,选择由己,命数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