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八十、归拢

“一共十五文铜钱,客人拿好,小心烫。”

“嗯。”当白堕提着那包糖炒栗子远去时,原先卖糖炒栗子的小贩突然浑身抽搐得倒地不起。

直到过了许久,才看见几根黑色藤蔓从他的脚底,身后钻出,空气中除了少许焦糖香后,还掺加着几缕细不可闻的血腥味。

那几根黑藤更尾随着白堕不放,就像藏于暗中的,并生于阴暗潮湿处的食齿鼠。

当归家后的白堕看见檐下挂着的一盏灯笼时,心下顿生苦涩。

推门进去,见到那还未睡的咸陶正靠在美人竹编躺椅上,翻阅着手中的人伦大统赋一书,听见门边传来的声响时竟是连眼皮都未掀,明显仍在气头上。

摸了摸鼻尖的白堕有些心虚的朝她走近,道:“对不起,这几天是我冷落了你,你若是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最近小白在忙,而且我并不觉得小白冷落了我,你不是还经常给我送来不少吃食和小玩具吗,更是为了能让我们早点离开这里,而不眠不休的搜寻着资料吗。”将书籍合上的咸陶起身朝他走近,并将手覆上他浓墨染就的黑眼圈上。

“反倒是小白已经多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即便你在想回去,也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何况这个梦境,本就是由她一手促成的。

“我最近都有好好睡觉,反倒是礼物什么的随时都可以送,可都必须得要人过来了才能称得上是心意到了。”

即使他们有过了一次肌肤之亲,可白堕仍是不太习惯同她靠近,当即剥了一颗去壳的糖炒板栗到她嘴边。

后者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下,舌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舔到了他的指尖。

被吓得一个哆嗦的白堕立刻将手收回,道:“过段时间我有空,我带你去江南玩怎么样。”

既然长安没有他想要的线索,倒不如去其他地方碰一下运气。

“好,听你的。”难得的,咸陶并没有太为难他,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不过今晚上你要陪我睡。”

白堕本想要拒绝的,可是对上她失落的眸子和微咬的红唇,又联想到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遂道一个“好。”

当二人再次同榻而眠的那一刻,竟是谁都不见得有多少睡意,更任由尴尬在周边蔓延。

“如今孩子有几个月了?”当话才刚脱口而出,白堕便忍不住狂扇自己几大巴掌,瞧他问的都是什么鬼问题啊。

甚至他能感受到身旁骤然下降的冰点,以及那牙根紧咬的声响,当下脑子回神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晚安。”

他也不理会那人是否会回话,便大被盖过头。

等过了许久,久到白堕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方才察觉到有人凑在他的耳边,道了一声,“晚安。”

只是临近半夜,本已经歇下的白堕却被唤进了宫里,就连府里养的一只公鸡也不知因何缘由开始了打鸣。

“不能不去吗?”将人给搂进怀里的咸陶见他要走后,漆黑的瞳孔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意,本藏在床底下的黑藤也迅速往他的袖袋里钻去。

“许是钦天监那边出了什么棘手之事,若非大事,陛下也不会在三更半夜里无缘无故唤我进宫的。”打了个哈欠的白堕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为了宽她的心,继而凑过来吻了她的额间一下,道:“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

“那你记得要早点回来。”咸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为女性,就连她的性子也开始变得往多愁善感,甚至是多疑发展。

“嗯,会的。”

“那小白亲我一下可好。”

可是未等白堕点头或是拒绝时,半撑着身子起来的咸陶已经吻上了他那张泛着少许凉意的红唇。

那吻很轻,轻得就像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并听见她说:“记得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白堕喉结微动,后点头“好。”

等他走出府外,便见到外面停有一辆马车,亦连他的瞳孔中转瞬即逝过一抹疑云。

同时他这一次去的不在是御书房与青云殿,而是天子寝宫。

甚至他还未推门进去,便听见了从窗牖里飘出来的靡靡之音,前面带他来的小黄门也全部消失了。

推门进去后,鼻尖遂先闻到了味极浓的栗子花香,女子的huang愉之声也随之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连带着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阿堕来了。”停止了动作的卫清元见他来后,只是随意披了件外衫便朝他走来,亦连龙床之人娇媚动人的妃子也被遗忘了。

“不知陛下深夜唤微臣前来,可是有何事。”白堕在无意中扫了他那气势汹汹的小兄弟一眼,当即低下了头看着地板。

“朕唤阿堕来做什么,难不成阿堕还不明白吗。”轻笑一声的男人勾起他的下颌,随即温柔地吻下。

“也不知道阿堕最近用了什么香,竟勾得朕的眼中都只有阿堕一人,就连后宫里的那些嫔妃都及不上阿堕一人尔。”随着吻落的是白堕被男人带着落入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原本躺在这张龙床上的嫔妃早已不知所踪,就连身下微湿的床垫也速度的换了新。

“陛下您在开什么玩笑,微臣可不好男色,而且微臣已经娶妻了。”心下一个咯噔的白堕不安的伸手推开即将欺身而上的男人,更觉得此刻的他很危险。

就连脑海深处,也正传来了一阵阵宛如针扎般的疼。

“朕也不好男色,朕好的不过是阿堕一人,何况你我二人都已经好了五六年,阿堕还在害羞什么。”卫清元以为他是想要玩欲迎还拒的把戏,当下也由着他性子来。

随后撩起白堕的一缕发丝置于鼻尖轻嗅,轻嗤一声:“当初的阿堕愿娶林家女的原因不正是说想要一个孩子吗,难不成阿堕在沾了女人后,就连和孤在一起的美好回忆都忘了嘛,还是说阿堕寻了新的恩客。”

“陛下您在说什么糊涂话,为何微臣一句都不懂。”对上男人视线的那一刻,白堕觉得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线,断了。

原本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瞬间清晰了起来,还有原主为何会轻易中了药,并迎娶了林娴芙一事也形如一幅画卷般摊开在他的眼前。

原来当年竞选国师的除了原主外还有其他两位候选人,而原身在听见前任国师更属意另一个人的时候。当下心底变得扭曲,更在得知当初的太子,现在的永安帝对他抱着某种好感时并选择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