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微抿,手上拿着一支碧玉蝴蝶流苏簪的白堕看着镜中宛如璧人的他们,竟头一次产生了厌恶之态,偏生她的脸上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
“若是小白不回答,那我便当小白同意了。”男人撩起她的一缕发丝,虔诚地吻下。
仿佛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公主,而他是她唯一的,甘愿为之挥剑所指四方的骑士。
既然决定要走,加上这里实在探不出她想要的东西,白堕在吃完早点后,便与何菱霜告别。
站在日月宫外的何菱霜神情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道:“二位尊者是要走了吗?”
“嗯,等以后有缘总会相见的。”说完,羽睫轻颤地白堕便撑黑骨伞与身旁男人转身离开。
衣袂被清风吹得乱飞的何菱霜见到他们二人离开合欢宗所管辖的区域后,方才转身入殿。
只是殿中,早已多了一位不请自来客。
“鹤烟尊者,您来了。”若说前者是恐惧,那么后者便是尊敬。
“嗯。”边禹之的表情与口吻皆是淡淡的,完全令人窥探不到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不远处的黛青山脉,翠眉掩林间的林荫小道中。
撑着黑骨伞的红衣女人正与一袭白衫不染尘埃的青玉簪青年行走在潇潇竹林中,听那清风拂枝梢,若是路上瞧见了几枝开得秾艳的花朵,总会被男人折下用以借花献佛。
“接下来小白想要去哪里。”
“本宫想去千年前的大自在殿,现在的无极门。”白堕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身旁人双眸间一闪而过的扭曲阴戾,以及被碾成齑粉随风扬的花枝。
“只要是你想去的,我都陪你,不过我希望等我们去了无极门回来后,你能随我前往药王谷一趟。”他可以无条件的陪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可也偶尔希望她能迁就他一回。
“为何你一直想要让我跟你回药王谷?”对于这个问题,白堕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我想让小白当谷主夫人,更想让小白去我待过的地方看一眼。”这些话都不过是一个铺垫,而他一直最想要做的便是将她困在他的身边,让她的眼中自此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是吗,可你忘了本宫是魔修,你是正道大能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就像是异想天开一样可笑吗。你觉得本宫为何就会接受你。”特别是随着时间渐移,她发现她变得越来越离不开与依赖他,就连心口处也逐渐装满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她这个魔修而言,可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更应该说是恐惧才对。
“事在人为,只要小白愿意,我纵然为小白堕了魔又如何。”
“好啊,那本宫便等着你堕了魔,在考虑你这个问题。”闻言,白堕发出一声冷嗤。
只觉得这人真的当她是那种没有半点儿脑子的蠢货不成,还是说他有恃无恐?
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日渐中移,白堕的影子上也多出了一只趴在她肩膀上,并舒服得打着哈欠的鳄鱼。
而先前离开合欢宗,并撕开空间裂缝的边禹之并没有回到魔域与无极门,而是选择了迷失在空间虫洞。
黑暗之中,只见两道一黑一金的灵魂都在相互撕扯,抢夺着属于身体的使用权。
远远看来,宛如八卦图交融。
黑金二者谁都想要成为占据主位的那一方,却在多争一分时遭到对方的强烈反扑。
直到一条伴随着“滋滋”紫雷闪电的裂缝从魔宫上空割裂,魔域里也下起了带着腐蚀性的酸雨。
本在血池中打盹的黑蛟察觉到异样后,方才蛟尾一卷,蛟瞳一睁,形如游蛇般往岸上爬行。
从虫洞中走出的男人周身正被薄薄金光所笼罩,身上更由内而外散发着圣洁地气息。
“你说你又何必吗。”逐渐占据了主体的边禹之冷嗤一声,明显是在嘲笑另一具灵魂的不自量力。
“你这个强占本尊身体的小人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占了本尊的身体,本尊又岂会如此狼狈。”如今的边禹知只要一想到他千年之前做的那个决定,便是悔恨得连肠子都青了!
若非他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至于偷鸡不成蚀把米!
随着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边禹知的声音也跟着散了。
“鹤烟尊者,不知我的主人现在在哪里。”身为契约兽的黑蛟,自是一眼便能认得出这次出现的并非是他的主人。而是那位千年之前被那蠢货贪心得想要吞噬增加修为,却不料被他反噬的大自在殿佛子。
“放心,那蠢货只是睡着了而已。”重新换上纯白袈裟,额间一点朱砂,眼中带着悲天悯人之意的男人说完便转身踏出魔宫。
时至今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先让那小人身败名裂。
至于这具身体,他倒是用得格外顺手。
唯一令他所不喜的,便是脏了点。
此时撑着黑骨伞的白堕正神情复杂地站在千年之前的大自在殿,现如今的无极门山脚下,更碍于她魔修的身份,不能过于靠近佛法,为的就是避免会被灼伤。
“小白可要随我前往无极门。”咸陶明知她魔修的身份,却仍是选择了询问。
白堕眺望着远方笼罩在金光之下,散发着七彩琉璃光的十八层罗汉宝塔,随后摇头相拒,并抬脚往另一处走去。
可是这一次的她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身后人追上的脚步,却在抬眸中发现她正身处在八卦佛罗竹林阵。
当她抬手破阵的那一刻,忽听身后竹林传来脚踩断木枯枝的清脆声响。
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来人对她是无害的,骨伞倾斜的转身间。
白堕看见那踏着浅金碎阳,身穿纯白缠枝袈裟,手持佛珠转动,五官清隽不食人间烟火,额间一点朱砂的男人朝她缓缓走来时,嘴里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禹之。”
“这位施主可是迷路了。”男人看着这张与千年之前并无半分变化的芙蓉脸,心下复杂万千。
“你是禹之吗?”这个陌生的名字,完全不受控制的从她嘴里一次次吐出,更令人感到诧异的当属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