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跟李公公鬼鬼祟祟的,便是在商议拿新香料?”顾朝朝懒懒地看向桌边小孩。
沈暮深扬了扬唇:“方才听说太医来了,我突然想起昨日的香料挑完鞭壶后没有更换,今日再用必然会使味道淡上许多,我怕太医会发现,便请李公公去仓库的香料里再找些鞭壶出来,想着万一被太医发现,就想法子加进去。”
“但加了足量的鞭壶,味道便不该这么淡。”顾朝朝勾唇。
沈暮深谦逊回答:“所以除了鞭壶,也加了些劣质香料。”
“果然聪明。”顾朝朝毫不遮掩对他的欣赏。
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还没有经历阉刑和欺辱的沈暮深,心性与入宫前没有太大区别,听到顾朝朝的夸奖脸热了一瞬:“不聪明,若足够聪明,就该事前做好万全准备,而非事后补救。”
“你年纪轻轻,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属不易,不要强求,”顾朝朝说完,闲闲地看着他,“这些都不要紧,你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赶紧回去涂药。”
“涂药?”沈暮深不解。
“手指,都烫泡了吧?”顾朝朝无奈,“放香炉的桌上明明有小勺,用那个搅一搅就是,何必要用手指。”
“……为免太医发现,只能尽快搅拌。”沈暮深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自己的手指,心情有些微妙。
顾朝朝笑了笑:“赶紧下去吧,记得涂药。”
“是。”沈暮深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离开了。
他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没用完的药膏,仔细涂在指尖明晃晃的水泡上。
这一日后,沈暮深便换上了次等太监的灰蓝色衣裳,开始跟着李公公学规矩,面对顾朝朝时也不再自称‘我’,而是‘奴才’。顾朝朝听到后心情有些复杂,想跟他说不必这样,但想到宫里规矩这么多,挑刺的人也多,他早点适应太监的身份也好。
‘闭门养病’的这段日子,顾朝朝借口生病心烦,将屋里服侍的那些宫人都撵到了院外服侍,平日只留下沈暮深陪着解闷,其余事都交给李公公打理。
她做这些,是为了避免各宫安插在她这里的眼线看出她在装病,可落到外人眼里,就是她故意折磨沈暮深了。于是宫里流言渐起,都说辰妃娘娘看似宅心仁厚与世无争,可内里却是个难缠的,竟然因为旧年恩怨,连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
流言很快传到了顾朝朝耳朵里,她立刻叫李公公去探各宫娘娘和皇上的态度,结果发现根本没人在乎无宠嫔妃折磨小太监的故事,顶多当个笑话闲聊两句,她就顿时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