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决心并没有被宋若翡听到。
宋若翡非但昏迷不醒,反而发烫了,整副身体犹如正被架于武火之上炙烤着一般。
他以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宋若翡的额头,额头几乎要被烫破皮了。
他吓得赶忙去唤苏娘子,苏娘子正在外头看诊,见得虞念卿满面惊慌,当即随他去了诊室。
苏娘子探了探宋若翡的脉搏,又去查看宋若翡的四处伤口,除了伤口较轻的左肩与右足,后脑勺与左足皆化脓了。
她只得将脓水挤出来。
宋若翡分明未能醒过来,身体却被逼得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以免宋若翡妨碍了苏娘子处理伤口,虞念卿死死地按住了宋若翡的身体,苦苦哀求道:“若翡,若翡,你定要撑过去。”
苏娘子费了一番功夫,终是将所有的脓水都挤了出来,重新为宋若翡包扎,接着叮嘱田初七去帮宋若翡煎一帖退热汤来。
虞念卿一把扯住了苏娘子的衣袂:“若翡何时能醒来?”
苏娘子坦诚地道:“我连虞夫人何时能退热都无法断言。”
虞念卿欲要破口大骂苏娘子实乃庸医,但他清楚苏娘子的医术放眼天下亦是首屈一指,他决不能为了转嫁自己的痛苦而骂苏娘子。
于是,他松开了苏娘子的衣袂,道:“劳烦苏大夫尽力而为。”
苏娘子颔了颔首,去端了盆冷水来,令虞念卿为宋若翡降温,便出去了。
目前她已没有甚么能为宋若翡做的了,且她还有许多的患者须得诊治。
虞念卿绞干了丝帕,放于宋若翡额上,由于宋若翡侧躺着,丝帕极容易往下掉,他只能用手按着。
宋若翡的体温太高了,区区丝帕不久便被宋若翡烫热了。
他猛然想起自己亦曾高热不退,那些日子,宋若翡几乎日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现下轮到他照顾宋若翡了,他在宋若翡的照顾下,从鬼门关回来了,宋若翡在他的照顾下,必定也能从鬼门关回来。
不,不对,宋若翡才不会像他一样高热不退,最迟明日,宋若翡的体温定会恢复正常。
可惜事与愿违,足足三日过去了,宋若翡高热依旧。
自从宋若翡出事后,虞念卿再未合过眼,红血丝蔓遍了眼白,眼圈一片青黑。
苏娘子唯恐虞念卿病倒,不容反驳地道:“你去歇息罢,虞夫人暂且由我看着。”
虞念卿不肯:“万一……万一他……”
“你得相信不会有万一。”苏娘子语重心长地道,“如若虞夫人醒过来了,你却因为照顾他而殒命了,我如何向他交代?你不是心悦于他么?你若是不在了,如何向他表白心迹?”
虞念卿被苏娘子说动了:“好,我去歇息。”
田初七正打算去煎药,见得脚步虚浮的虞念卿,建议道:“虞公子去我的房间歇息罢。”
虞念卿本打算回虞府歇息,闻言,感激地道:“多谢。”
“不客气,我该当谢谢虞公子才是,是虞公子将我从田家庄带出来,安置在这医馆的。”田神医医术尔尔,田初七跟着田神医所学不多,但苏娘子手把手地教他,使得他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将虞念卿带到了自己的卧房,不好意思地道:“简陋了些,虞公子见谅。”
“很是干净,足够了。”虞念卿出身富贵,但对于吃穿住行并不讲究。
田初七出去了,并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