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捂住脸蹲了下来,眼泪扑簌簌流出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这个瞬间看起来十分脆弱无助,“火那么大,厨房的门又锁的那么紧,水也不行,什么都不行,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王致语无伦次,最后咬牙道,“这小子以前那么怕痛,火这么大,他怎么受的住……”
应天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他扶住墙壁,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干涩,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空荡荡的,一种无法抓住的情绪在身体里穿过,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说不清,很空,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副队,我们赶紧下去吧,这里烟大,太呛。”一个小警察上前,不忍道。
“剩下的交给消防员,我们下去吧。”一直在人群后沉默不语的宋岩开口道。
火很快被扑灭,陈默和颜楽被救护车带走,宋岩带着于潇潇紧跟其后,很快只剩下应天和王致在现场,楼上一片废墟,所有的东西都被这把火烧光,没有任何东西幸存下来。消防员用担架从楼上抬下严裕,他被白色的布遮盖住,只能透过布的形状看出他的身形。
应天喉咙干涩,开口道:“能给我们几分钟吗?”说完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就像锯木头发出的声音一样,嘶哑难听。
“节哀顺变。”他们放下担架。
黎宇和厉谦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四个人站在担架旁边,沉默不语,忽然厉谦打破了安静,笑嘻嘻道:“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啊?骗我好玩?好了好了,我承认自己被骗到了,快叫严裕出来吧,你们几个从大学玩到现在的戏码无不无聊?”
黎宇闭上眼睛,靠在王致的肩膀上,王致喉结颤动了一下,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一句话说不出。
应天面色苍白,目光清冷的盯着白色的布,开口道:“不要笑了,很难看,没有在开玩笑,严裕他就是死了。”
厉谦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眼泪就流了出来,然后周围压抑的呜咽声响起,应天却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冷静,他知道躺在担架上的是严裕,他也知道严裕死了,但就是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眼泪也流不出来,胸膛里空空荡荡,他在路上想过无数次和严裕反目成仇的场景,却没有想过他会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没有一点时间让他去思考别的事情。严裕陪伴了应天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从幼儿园到大学,从年少轻狂到成熟稳重,却以这样惨烈的姿态结束了生命,人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当他知道严裕绑架颜楽的时候,恨不得拿把刀把严裕捅死,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又改变了想法,应天宁愿他们两这件事情之后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愿看到严裕落到这样的下场。
消防员过来把担架抬走,四个人像一排白桦树一样挺直腰板站在那里,王致忽然来一句,声音沙哑,“你们说,这会儿像不像大学的时候咱们送严裕出咱们校门啊?”
大学的时候严裕经常会到应天的宿舍来玩,然后晚上的时候骑着他的那辆破自行车,摇摇晃晃骑回自己的学校,那时他们会站在校门口朝他挥挥手,笑嘻嘻道:“明天早上不准睡懒觉,过来打球!”
严裕转身,脸上带着笑,高兴道:“好啊!谁起的迟,谁就是小狗!”
笑容定格,他仿佛还是记忆中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