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斯是不怎么做梦的。
所以在发现自己闭眼后到了之前带宿傩出去刷怪住的那个小屋的时候,他颇感新奇。
由记忆塑造的小屋当然严格的遵守着以前的陈设,空空荡荡一片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厄里斯坐在靠边的榻榻米上看向窗,外面正在下小雨,毛茸茸的雨丝把向外的视野都朦胧了。
耳畔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吱吖声。
厄里斯转头看去,对方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雾,身上的浴衣浸上水之后深一块浅一块,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衣物穿着难受,他十分干脆地脱掉了上身,浴衣由那根松松垮垮的浴衣带子挂在腰上。
宿傩在坐到厄里斯旁边之后略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在走什么神?”
厄里斯:“没有。”
现在看来似乎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就是梦外发呆和梦里发呆的区别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意义做梦吗?
梦里的时间流逝并不清晰,厄里斯感觉自己只是坐了一小会儿,窗外的天色很快变为漆黑。
或许是因为白天下了雨的缘故,现在的夜空干净一片,纯净的黑夜带来久违的类似于冥府里暗不见光的安心感。
他注视着窗外,久到快要忘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是背后覆上来的热量提醒了他。
厄里斯还没回头,头顶传来宿傩懒懒地声音:“看什么,不睡觉吗?”
梦里睡什么觉。
没听到回应,宿傩把下巴搭在厄里斯发顶,一双手圈住他的腰,一双手把他抱到了自己盘起来的腿上。
又是那种被偏高的人体温度包裹的惬意感。
可恶,白天才被教育了要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晚上做梦就开始享受人体靠垫,属实是有些叛逆。
他们这个神系嗜好安逸的本性是完全改不掉了是吗!
厄里斯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啊,都说了是做梦那为什么要改。
睡□□言:现实约束请勿带入梦境。
于是厄里斯直接向后靠,直到后背完全和对方前胸贴合才满足地不再有动静。
宿傩把头埋在他肩窝,沙粉色短发蹭得厄里斯有点痒。
“不睡觉吗。”他又说了一次。
这种类似大型野兽简单又直白的执着让厄里斯觉得有点好笑,实在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宿傩的头发,然后把手贴在他类似于硬质骨骼面的那张脸上,摩挲了两下。
令厄里斯有些吃惊的是,就是这么简单的接触,宿傩的身体却僵硬起来,和平时他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厄里斯虚起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干脆地转身,对方原先盘起的腿被他改变的姿势松开,而厄里斯跪在宿傩敞开的□□,很干脆地按住对方的肩膀,利落的往后一推。
肉.体撞上榻榻米的闷响,视角陡然的转变和笼罩在上空的阴影让男人半天没能做出反应。
厄里斯双手撑在男人的脸颊两侧,白银色长发垂下后搭在他的胸口,弯绕着像是某种捆束。
当带着凉意的手完全贴上锁骨下方时,完全是无意识的,受制于人的一方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而神明只是垂着眼,温和着的眉眼晕上了说不明的清浅笑意:“你想怎么睡?”
柔软白净的掌心触感从贴合的地方传至四肢百骸,神明的暗示实在是太恐怖的东西,没有油灯照亮的夜晚里,对方金色的眼眸被眼皮遮盖住大半,仅露出一抹无法令人不在意的灿色。
厄里斯故意压得更低了一点:“你想怎么睡,修普诺斯?”
在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男人的模样变了。
不再是沉着脸的双面四手鬼神,一个满脸通红的银发红眸青年被厄里斯按着动弹不得。
果然。
睡神修普诺斯,与厄里斯同一母神的冥府小伙伴。因为和他孪生兄弟死神完全不同的善良作风,一直是哈迪斯拿去人类世界里刷冥府好感度的工具神。
可能是为了名副其实,死神每次收割生命的时候都爱搞点仪式感,要是在配合一下厄里斯挑拨出来的那些大型战争,场面一度十分失控。
睡神就不一样了,天一黑,他就开始给将死之人带来永恒的睡眠。
顶级安乐死也就这样了吧。
本来厄里斯还在琢磨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梦见自己养着的人类对自己不断的暗示,这这么看都像是隐秘想法的具现化。
也就是说,原来自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