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桃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捡起地上的纸袋:“你不懂。”
“我不懂?”
她的话似乎激怒了杜歆月,让她一贯漫不经心的声音里带上一点起伏,冷笑着对她说:
“你很懂她啊,那你自己去试试。”
杜歆月再次点燃一支烟,慢悠悠的说:
“生病了不去医院,不要医生,不想吃药,倔成这样,没死就不错了。”
“她这种人,值得别人这么小心翼翼?”
“值得。”
于小桃拉开大门,漠然看着她:
“你不懂,别以为所有人都不懂。”
杜歆月走后,于小桃坐在沙发上,将纸袋里的药全都倒了出来。
果然是随便买买,纸袋里什么药都有,乱七八糟的一堆,于小桃挑拣了一阵,从里面找出几种治感冒的,再去厨房烧了一壶水,一起端到应琪的房间。
应琪醒过来的时候,那杯水正好温热。
她从被子里冒出头,嗓音喑哑:“怎么是你?”
“她有事,先走了。”
于小桃面不改色的扯谎,将那杯温热的水端给她:
“怎么,不想看到我?”
“没有。”
应琪接过那杯水,温度正好,透过薄薄的玻璃传到她的手心,连她的手都跟着暖和了。
她嗓子冒烟,下意识喝了一口水,舌尖尝到一点甜意,还未反应过来,温柔的水已经一路滑落到胃里,只留下一阵熨帖的暖意。
和以前不太一样。
暴雨之后,她时常会发烧,陷入昏沉的梦中,等她醒过来以后,大多数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人,还有一些时候,她的身边坐着杜歆月。
她总会递给她一杯冰冷的水,阴晴不定的看着她,冷嘲热讽的说:“真不该管你的闲事。”
她明明是最了解事情原委,最应该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的人。
但在她问起的时候,杜歆月只是看着她,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看懂了她的眼神。
杜歆月在对她说,你怎么能这么软弱。
那些时候,她喝下玻璃杯里的水,只会觉得热量在身体里一点点消失,只余下一阵彻骨的冷。
而现在却不一样。
于小桃坐在她的身边,递给她一杯甜甜的温水,带着笑意问她:“不是吧,真的不想看见我?”
应琪摇了摇头,心情有点复杂:“只是没想到是你。”
于小桃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没想到是她,那应该是谁?
杜歆月吗?
她有一点质问应琪的冲动,却又在看见她的样子时,慢慢的消减下去了。
应琪半靠在床头,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玻璃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小桃总觉得,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难过,连她的笑都显得像个空壳。
她忽然不忍心问她那么多。
她还在生病呢。
“你好像发烧了。”
于小桃探过一只手,应琪浑身一僵,刚准备避开她的手,但那只手已经盖在了她的额头上,掌心干燥温暖,很温柔的贴着她的额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你家有体温计吗?”
应琪摇摇头,每次发烧,她都是睡一觉就算了,连药都不想吃,更别说准备体温计。
“那没办法了。”
于小桃俯身过来,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她忽然靠得很近,卷翘的睫毛低垂,很专注的看着她,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应琪下意识的往后靠,想避开她的气息。
然而,于小桃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以体温测量她的体温,片刻后,她拉过床头柜上的纸袋,在里面翻翻找找,小声嘀咕:
“是有点烫……怎么回事,还真没有体温计啊。”
应琪冷不丁的说:“杜歆月不会买的。”
她很熟悉那只纸袋,每次杜歆月带着它过来的时候,里面都装着无数苦药,她总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让她自己选一个来吃,好像那是一种恩赐。
“嗯,想来她也不会买。”
于小桃想起沙发上的那一堆药,品种乱七八糟,治什么的都有,一看就是从货架上随便扫下来的。
“她不是真的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