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甚么人在那里!?”
“没人啊大哥。”
“是啊,大哥你听错了罢?”
云禩和胤禛给两个人躲在灌木丛里,尽量压低身子,屏住呼吸,一群蒙着脸的打手从旁边走过来,左右查看着,没有看到他们,便往回走去。
“真的没人。”
“就说没人罢?走了走了。”
打手纷纷离去,云禩刚要起身,胤禛一把拉住他,宽大的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云禩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沙沙沙沙”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那些打手竟然去而复返,回来检查了一遍。
“嗨,大哥,我就说没人罢!”
“就是,大哥太谨慎了。”
“谨慎点好,毕竟……是一笔大买卖!”
打手们这才真的离去,谨慎起见,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子,打手没有折返回来,胤禛这才拉着云禩起身,两个人快速往来的方向而去。
云禩跑得急,呼呼的粗喘着气:“四哥,那些人要炸水闸。”
“我听见了,”胤禛冷着脸道:“立刻与豹尾班汇合,咱们去抓人。”
云禩点点头,胤禛冷着脸又道:“下次不允私自行动。”
云禩:“……”
两个人快速回了水闸和大家伙儿汇合,把打手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子震惊的道:“何人如此歹毒,想要炸水闸?来人!豹尾班的都给本宫出列,现在就去拿人!”
他们是带着一些侍卫来的,豹尾班的侍卫立刻出列,由云禩和胤禛带着,往打手藏身的灌木丛扑去。
那些打手们根本不知自己被发现了,还在嘻嘻哈哈的畅想。
“大哥,咱们马上便要发达了!”
“你说那些是甚么人?雇主和他们有甚么深仇大恨,竟然要炸水闸?”
“问他娘的那么多干甚么,有银钱就完事儿了!”
“甚么人!?”
突然有打手嘶吼一声,其他打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群已经冲了过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都给本宫抓起来!”
太子胤礽气势非凡,背着手大步而来,唇角挂着傲慢的冷笑:“扣起来!”
“是!”
打手们想要逃跑,根本来不及,已经被四面包抄,不消一会子,全都被抓了起来,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
太子胤礽走过去,抬起靴子,带着泥水的靴子踩在那打手大哥的脸上,阴测测的冷笑:“你们的雇主是甚么人?”
打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第一个说话。
太子见他们不说话,“哼哼”又是冷笑一声,道:“不说?那很好呐,舌头便不需要了,把他们的舌头全都给本宫拔下来,哦对了,牙齿也是,一颗颗都给本宫敲下来!”
“是!”
打手们吓得颤抖起来,但还是没人说话,似乎很有“职业操守”。
云禩挑了挑眉,便与太子打起了配合,笑道:“太子殿下,弟弟平时没甚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响儿,无论是惨叫声,还是敲掉牙齿的声音,弟弟都十足喜欢,劳烦太子殿下的这些个长随下手的时候,爽俐一些,让弟弟听几声响儿。”
太子哈哈一笑,道:“听响儿?那还不容易么?都听到了没有,下手的时候干脆一点子,给本宫来点脆生生的响动!”
侍卫们也不含糊,立刻上前,掰开一个打手的嘴巴,吓得那打手“啊啊”大喊起来,因着挣扎猛烈,还流了不少口水。
有胆子小的打手立刻大喊着:“我说!我说!不要敲我的牙齿,不要拔我的舌头!”
云禩微微颔首,道:“那你说罢。”
“我……我们是收了杨河台的银子,都是杨河台让我们干的!”
四爷胤禛眯起眼目,冷声道:“河道总督?”
“是他!就是他!”
一个打手招认,其他打手也没甚么好隐瞒的,生怕惹怒了几人再被虐待,于是纷纷喊着:“对,就是杨河台!”
“杨河台是我们这方一霸,小人们也不敢……也不敢多加置喙,只是听命办事。”
“是啊,若是惹怒了杨河台,别说是拿些银钱糊口了,小人们也会被灭口的,实在是……身不由己!饶命啊!官爷,饶命啊!”
云禩道:“杨河台为何让你们在此埋伏?”
那打头的大哥战战兢兢的道:“具体小人也不知道,只是……只是听杨河台和一个武夫说了一嘴,小人只是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因着水闸的缘故,杨河台贪赃了修闸的银两,怕……怕被人查出来,所以想要杀人灭口,装作是天灾,水闸崩塌,把官爷们冲走的……”
太子胤礽冷声道:“这个杨河台!岂有此理,真真儿是天大的胆子!好得很呐!”
齐苏勒感叹道:“幸亏是四爷与八爷发现的及时,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胤禛道:“把他们暂时收押起来,带回去与指证杨河台。”
那几个打手心知跑不掉了,垂头丧气的押解起来,豹尾班的侍卫推搡着他们,往前走去。
嵇曾筠眯着眼目,看着在前面行走的打手们,那些打手口中的武夫,必然就是与自己接头之人了。如今打手暴露,没能炸毁水闸,杀死诸位皇子贝勒,等回去与杨河台对峙,那么嵇曾筠肯定会被牵扯出来。
到时候……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嵇曾筠闭了闭眼目,但莫名的,心中有些释然,总觉得这个结果,比遮遮掩掩的要好上千倍。
“嵇曾筠?”齐苏勒回头看着他,道:“磨蹭甚么呢?图纸画好了便快走,还要赶回去找劳工来修缮水闸。”
“就来了。”嵇曾筠答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去。
“甚么声音?”众人从高地下来,行至半路,突然听到轻微的震动声,声音并不大,但大地微微震颤着,云禩不由发问。
胤禛回头看向高地,突然道:“不好,水闸!”
立于高地上的水闸,不知道怎么,竟然轰然崩塌,方才大地震颤的声音,便是水闸崩塌的轰鸣声。
齐苏勒震惊的道:“怎么会……?”
他们明明刚刚检查了水闸,就算水闸不结实,但总能支撑一两天,不可能现在就坍塌,况且雨水还比方才小了不少,除非……
水闸是被炸毁的!
轰——!!
昏黄色,混合着泥沙的水花激荡着,没有了水闸的阻碍,积高的河水仿佛泄洪一般咆哮而来。
加之他们地处低势,而水闸建立在高地上,大水磅礴,疯狂的向他们翻滚,铺天盖地,几乎是兜头打下来。
“快跑!”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立刻向前冲去。
胤禛还算是冷静:“不要慌,往高处跑!”
众人踉踉跄跄的往高处跑,但是速度哪里比得过水流,而且是高处泄下来的水流。
轰——!!
轰隆——
轰隆——!!
巨大的水流排山倒海,仿佛是万千奔腾的野马,疯狂的向他们席卷而来,途径的泥沙、石块都被巨大的水流拍打着,碎石直接击飞上天,可见水流的力度有多大。
“快上高地!”
“快上去!”
旁边有一方突出的高地,也不算是高地,就是一块凸起来的大石头,面积不大,但是胜在比较近,胤禛迈开大步冲上去,回身去拽其他人,太子胤礽也跟着跑上去,回头一看,云禩还在下面,大喊着:“老八!!伸手!伸手!我拽你上来!”
“快啊!八爷!”齐苏勒急的满头热汗:“八爷!”
云禩在最后面,眼看着众人全都冲上去,这会子就有些感叹了,果然练武的人体魄便是好,自己在现代体质也不算差,但是跟他们比起来,跑得怕是比走得还要慢。
云禩快速向前冲去,能清晰的感觉到水花飞将在自己的脸面上,双手抓着岩石,奋力向上爬。
太子胤礽伸出手去,努力的往前伸手,半蹲着身子,嘶哑的大吼着:“老八!手!!给我手!
云禩一手扒着岩石,一手努力向上够去……
轰!!!
太子胤礽已经感觉到了云禩的手掌,分明已经感觉到了,分明已经握住了,但是水流来得太过凶猛,云禩的手掌在他的掌心里一划,眼睁睁消失了踪影,一下被兜头的大水打了下去,顺着咆哮的洪水快速冲远。
“老八!!”
“八爷!?”
“太、太子——”
众人眼看着云禩被洪水冲走,更令人震惊的是,太子胤礽竟然想也没想,一时头热,“噗通——”巨响,直接纵身从巨石之上,跳进了洪水之中。
太子胤礽一时脑热,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眼看着老八掉在水中,动作比思虑快上千百倍,直接就往水里跳。
胤禛就在他后面,猛的一眯眼睛,“唰!”腰间马鞭一甩,卷住太子胤礽的小腿。
太子便那样大头朝下的吊在半空,脑袋下面一点点的距离便是咆哮的洪水,洪水泥泞的水花飞溅起来,扑腾在太子的脸上。
太子心跳飞快,脑袋里一时热一时冷的,也分辨不出来自己到底在干甚么。
胤禛眯着眼睛,奋力拽住马鞭,耳边都是洪水咆哮的声音,还有众人大喊着八爷、太子等等的声音。
胤禛慢慢冷静下来,此时自己是否应该放手,只要有太子在,皇上永远是偏心的,胤禛经历过一辈子,他知道九龙夺嫡的全过程,同样,他也知道太子两立两废的全过程,不得不说,皇阿玛对太子这个二哥是偏心的,偏心都偏到一边儿去了。
胤禛虽然是太子党,但太子……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若是现在太子没了,那么身为皇阿玛器重的四贝勒,自己是否能更快的得势呢?
胤禛的眼神愈发的冷漠起来……
轰!!
又是巨响声。
“四爷!!”
胤禛只听到耳边大喊的声音,紧跟着一个黑影兜头砸下来,是水闸的横梁,巨大的木头被大水推打过来,胤禛还拽着马鞭,吊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前一黑,便与太子胤礽一起掉入了无边的洪水之中……
“四爷,太子!”
“怎么办!?快,去找!”
大水倾泻而下,很快从他们身边泄去,齐苏勒急得满头大汗:“快去找人!”
“找?找甚么人”此时一个嚣张的嗓音传了过来,有人迎面走上前来。
“踏踏踏踏!”
是跫音,紧跟着齐苏勒等人便被包围住了,定眼一看……
“杨河台?!”
竟然是河道总督,杨河台带着士兵将齐苏勒等人包围在中间,看这模样是早有准备。
杨河台哈哈而笑,得意的道:“幸亏我做了两手准备,就知道这些打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苏勒恍然大悟:“水闸……是你炸的?”
杨河台道:“不瞒你说,正是如此。”
“你这个畜生!!”齐苏勒十足激动,大步冲上去,却被杨河台身边的士兵立刻制住,不让齐苏勒动弹。
杨河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谁让你们查到水闸呢?”
“贪赃枉法,谋害皇子,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诛九族?”杨河台道:“杀了你们,不就没人知道了么?水闸是因着连天阴雨而崩裂的,皇子贝勒也是因着大水被冲走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齐苏勒被士兵压制着,无法动弹,突然瞥见站在角落的嵇曾筠,无论是豹尾班的侍卫,还是太子的长随,都被杨河台带来的士兵制住了,唯独嵇曾筠……
嵇曾筠长身而立,却没有事。
齐苏勒差异得道:“嵇曾筠,你怎么……”
嵇曾筠没有说话,眼神冷漠的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是那张文质彬彬,甚至有些迂腐死脑筋的脸面,还是那副高大挺拔,犹如武将的身材,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一点子也不像是一个书生,也不像是一个商贾,反而……像是一尊没有任何波澜的石雕。
杨河台走过去,来到嵇曾筠身边,道:“是了,险些忘了给齐大人介绍,这位嵇曾筠嵇先生,其实……是我们自个儿的人,否则谁来通风报信呢?”
“嵇曾筠?”齐苏勒震惊不已,怔愣了良久,眼眸不断的晃动着,似乎在思考杨河台的话,有太多古怪,太多古怪了,一路上嵇曾筠三番两次的劝阻他们,不让他们前来水闸,现在细想一番,根本不是因着阴雨的天气,而是……
他早就知道,杨河台会埋伏在此。
齐苏勒怒不可遏,浑身都在打飐儿:“嵇曾筠!你这个奸贼!”
……
叮!
叮!
叮!
云禩耳朵里嗡嗡作响,感觉好像有人在孜孜不倦的按门铃,一声加一声的回响着。
他后脑有些疼痛,“嘶……”低低呻吟了一声,艰难的乘坐起身,稍微一动,头疼更加严重了,眼前一片片发黑,还有些眩晕,看不真切。
原来方才那叮叮的声音,是系统的声音。
【空间小提示:检测到宿主体征正常!】
原云禩方才昏厥之时,系统发出叮叮的声音,是在唤醒云禩。
云禩揉了揉额角,他记得……自己被洪水冲走了,巨大的水流兜头盖下来,一瞬间云禩便没了意识。
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一动便疼,还微微有些出血,定然是被冲走之时,不知道撞在了何处。
但云禩还算是幸运的,除了后脑的轻伤,感觉稍微有些脑震荡中之外,并没有其他太多的皮外伤。
云禩克服着眩晕的感觉,慢慢站起身来,四周荒郊野岭的,他根本不认识,应该被洪水往低洼的地方冲去了。
叮!
【空间小提示:检测到空间共享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