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禩挑了挑眉,虽太子一副正在赶虫子,不小心打了自己的模样,但他头上分明顶着炸毛小黑猫倒毛线团的表情,一面倒毛线团,一面用小爪子呼噜着自己的炸毛,好像得了……狂犬病一般。
云禩也没有戳破太子的纠结,便对小兰英的大娘道:“能不能劳烦您帮忙打听一下。”
“这有甚么劳烦的?”女子道:“若不是恩公给我们的银两,我们早就饿死了!再者说了,兰儿还有劳关爷您照顾着!”
云禩点头道:“您放心,兰儿很乖,也很听话,跟在我身边儿,不会叫她吃半点子亏的。”
小兰英的大娘千恩万谢,立刻去打听齐苏勒的情况。
周边都是难民,找粮食是找不见的,但是打听消息,打听的倒是很快,不消半天,小兰英的大娘便回来了,匆忙的道:“真的打听到了!打听到了!这个杨大人给了许多难民好处,让难民留意这个齐大人,一旦见到齐大人,立刻通知他们。”
听说有难民见到过齐苏勒,就在稍微靠东一点儿的山林里。
太子胤礽道:“这下子好了,咱们先与齐苏勒汇合,然后再从长计议。”
云禩并没有着急说话,与四爷胤禛对视了一眼。
既然已经得到了齐苏勒的行踪,众人便打算去和齐苏勒汇合。
按照小兰英大娘打听到的消息,有人在东面一点子的树林里似乎见过齐苏勒。
东面的树林是一片高地,没有被洪水淹没,但是难民们也不往那里去,缘故很简单,那片树林地势大多崎岖,很多参天大树,灌木也丛生,不好扎下窝棚,也不好上山下山,所以难民并不往那边走。
云禩搀扶着胤禛,太子在前面探路,拨开树枝和灌木,三个人小心的前行在树林之中。
“应该就在附近了罢?”太子胤礽道:“也不知齐苏勒到底在不在这里?逃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做甚么?”
“诶?齐苏勒?”太子眼尖,似乎看到茂密的树林间,有一抹人影,穿的是齐苏勒的天文生官袍。
“在那边,快走!”
太子带路,三个人朝着前面走过去,果然是齐苏勒!
不只是补子官袍像,就连人也像!
但是走近一看,齐苏勒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嘴巴里塞着布巾,无法说话。
齐苏勒眼珠子赤红充血,眼看到他们,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奋力挣扎,想要说甚么。
“齐苏勒?”太子奇怪的道:“他这是……”
说到这里,太子眼睛一眯,惊叹道:“糟糕,中计了!”
“哈哈哈哈——”
嚣张的大笑声从绑着齐苏勒的树木后面传来,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紧跟着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更多的人影从茂盛的树木和灌木丛中冒出来,是杨河台和他的打手!
还有……
嵇曾筠。
打手将云禩三人团团围住,包围的铁桶一般。
“看你们还往哪里跑!”杨河台狰狞冷笑:“好嘛!洪水都没能冲走你们,看来你们真是命硬!但就算是命硬,又能硬得过我的手段么?还不是乖乖的自投罗网?”
齐苏勒使劲摇头,奋力吐出自己嘴里的布巾,可是为时已晚,只能徒劳的大喊着:“八爷!快跑!嵇曾筠是他们的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的确,嵇曾筠站在打手后面,他并没有被绑住,也没有被任何人胁迫,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分明与杨河台是……一丘之貉。
嵇曾筠被齐苏勒点破,脸色平静有如止水,不见一丁点儿的波澜。
相对比嵇曾筠的平静,云禩和四爷胤禛也是相当平静的。
云禩淡淡的道:“杨河台,设了这么一个局,也是辛苦你了。”
杨河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哼,大水都淹不死你们,但是今儿个,你们必死无疑!”
云禩道:“杨河台这么着急杀我们,是因着水闸的事情罢?不必猜了,挪用修闸款项之人,必然是你这个河道总督了,对么?”
不等杨河台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云禩又慢悠悠的道:“其实……你想杀我们,也不全为了修闸的事情,因着你做的亏心事儿,实在太多了。除了水闸,还知情不报,掩盖灾情,致使百姓死伤千余人,你深知这罪名是逃不掉的,不知悔改,反而干脆先下手为强。”
“我有甚么错!?”杨河台怒吼道:“天灾又不是我的错?!浑河遭灾之后,我不是也带头治河了吗?我有甚么错?谁知道浑河突然下了这么大雨?明明河水那么浅!都是老天爷的错!”
四爷胤禛冷声道:“水闸呢?强制捐款呢?都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会有错呢。”
杨河台被胤禛一顿质问,脸红脖子粗的怒吼:“我看你们还不知道甚么是死到临头!今天一个也别想走!只要你们死了,我就会和皇上说,是水闸迸裂,洪水不小心淹死了你们!”
云禩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有一点你说对了。”
“甚么?”杨河台被他说的蒙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询问了一声。
云禩道:“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但很可惜了,”云禩唇角一挑,继续道:“杨河台你放眼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主场。”
“踏踏踏踏!!”
是脚步声,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包抄而来,随着跫音,草丛颤动,树林间隐约穿梭着扎眼的黄色。
那是……
黄马褂的颜色!
是豹尾班侍卫!
豹尾班侍卫仿佛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毫无征兆的蜂拥而至,且数量惊人,快速从外围包抄而上,将杨河台和打手们全都包围在里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杨河台吓得一个激灵,后背冷汗涔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八哥!”
清朗的嗓音传了过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可不就是九爷胤禟么?
老九走过来,十足自豪的笑道:“八哥,我办事儿,是不是十足牢靠?”
云禩点点头,不吝惜的夸赞道:“九弟来得及时。”
“怎么可能……”杨河台吓得官帽都要掉了,目瞪口呆的道:“怎么会、明明……”
云禩冷笑一声,道:“明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们,可惜了,我说过,这里是我的主场,谁给你的自信?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话,越平凡,越自信。”
太子胤礽一脸迷茫,他们三个人分明是一起行动的,但太子胤礽压根儿没搞清楚这是甚么情况,眼看着就要被杨河台“占了便宜”,哪知道事情突然发生了反转。
老八和老四都是一脸了然淡定,独独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竟双目迷茫,浑似个瞎子一样。
那感觉差极了,太子心里酸溜溜的,便仿佛是老四和老八说悄悄话,不带着自己一样,越想越是酸,酸得太子爷胃直疼。
太子道:“这怎么回事儿?”
云禩道:“让太子受惊了,其实十足简单,一早之前,我与四哥便留了一个心思,这还要感谢嵇先生。”
“嵇曾筠?!”
“嵇曾筠?”
齐苏勒和杨河台同时看向嵇曾筠,杨河台怒道:“你……你是叛徒?!”
云禩道:“嵇先生虽未明说,但三番两次阻止我们去验看水闸,这再明显不过了……水闸有诈。”
嵇曾筠的态度很奇怪,按理来说,他是最关心水利之人,却偏偏三番两次的阻止大家去看水闸,也不算阻止,而是阻止大家特定的那一日去看水闸,就好像水闸在那一日会有甚么“不祥”似的。
云禩道:“当时我便留了一个心思。”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那便是云禩的读心术。
嵇曾筠的文字泡总是顶着一个超大的毛钱球,云禩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绝对非同寻常,所以云禩又留了一个心思。
云禩与胤禛说过之后,胤禛也是一个谨慎之人,暗地里让一名跟随的豹尾班侍卫返回,去通知老九胤禟,或许需要支援。
没成想水闸真的发生了变故,云禩三人被大水冲走,齐苏勒也被抓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云禩和胤禛心里都清楚,老九肯定会带人前来下游水闸支援,到那时候,老九便会知道水闸崩裂,他们遇到了危险,必然会地毯式的搜索周边。
而云禩要等的,就是时间,只要静静的等待着老九赶来便是了。
杨河台怒目瞪着嵇曾筠,道:“是你!!都是你坏事儿!”
云禩又道:“其实,怀疑嵇先生,并不是从水闸开始的。”
嵇曾筠终于动了一下,冷漠木然的目光,仿佛一只提线人偶,幽幽的看向云禩,声音沙哑,平板板的道:“哦?那是从甚么时候?”
云禩笃定的说了两个字:“闸夫。”
从闸夫开始。
那日嵇曾筠在粥场与乔装改扮的闸夫发生了冲突,如此一来,云禩才顺利抓住了闸夫,闸夫顺利道出了铸假钱的宅邸地址,紧跟着,顺利挖出了与云禩“有私情”的杨河台之女兰儿。
“这一切,”云禩温和的笑了笑,道:“都太凑巧,也太顺利了,好像有人递给我一根线头,稍稍一扯,一件天衣无缝的金缕玉衣,便这样轻而易举的散架,不是过于做作了么?”
“原来……”嵇曾筠嘲讽的一笑,道:“嵇某人这么早便被怀疑了,怪我还自负聪明,真真儿是讽刺。”
四爷胤禛冷声道:“带走。”
豹尾班侍卫立刻冲上去,将杨河台叉在地上,五花大绑。
“饶命啊!饶命——”杨河台大叫着:“太子!四爷!八爷!奴才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挑拨!饶了奴才罢!饶了奴才罢!”
相对比杨河台的激动和后怕,嵇曾筠反而十足的镇定,与其说镇定,倒不是如说,嵇曾筠早已是一潭死水,谁又能期待,死水会有甚么波澜呢?
齐苏勒被松了绑,亲自走过去,提起拳头,“嘭——”一声狠狠在嵇曾筠脸上打了一记,从豹尾班侍卫手中接过枷锁,亲手给他扣上。
嵇曾筠完全没有反抗,很是顺从,甚至还主动伸手,让齐苏勒把枷锁扣在脖子上。
“等等。”
眼看着嵇曾筠被押解离开,云禩突然开口,叫住了嵇曾筠。
嵇曾筠微微顿住脚步,没有回头,脖子上是厚重达数斤重的枷锁,好似是枷锁过于沉重了,压得嵇曾筠抬不起头来,他低垂着头,看着被枷锁扣起来的双手。
沙沙……
云禩走过去,步伐平稳,看起来浑似闲庭信步,他站立在嵇曾筠面前,凝视着嵇曾筠死水一般的双眸,道:“嵇先生,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时间太紧张了,都是早上4点钟起来码字,生怕写不完会放大家鸽子。我估计着后天应该会稍微有些空闲,可以来个加更,码出2万字的超大肥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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