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禩不着痕迹的道:“只是我最近这些日子,突然爱见上了养鱼。”
“养鱼?”老九纳闷的盯着云禩,老十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云禩点头道:“是了,养鱼,不知九弟会不会养鱼?”
老九抬起手来,挠了挠下巴,道:“这养鱼……我不会,但是门道儿我懂一些,北京城里有好几个花鸟市场。且我还识得几个行家,专门给达官贵人淘换珍贵鱼虫儿的,也可以介绍八哥识得。”
“那敢情好了,”云禩道:“那九弟是否听说过点绛唇?”
老十笑道:“点绛唇?我知道,九哥经常听这个曲儿。”
老九翻个白眼,道:“甚么曲儿,别露怯!八哥说的是一种金鱼,是也不是?”
云禩点头,道:“正是,应该是一种金鱼,但是左右我也没见过。”
老十不懂这些鱼虫儿,便净了手,拽过一盘子盐煮花生来,一颗颗剥开。这年头花生可是金贵的坚果,也有人唤作长生果,总之是平常人家食不到的美味。
老十一颗一颗的剥花生,剥好之后全都放在盘子里,还用煮花生的盐水泡着,很自然地把盘子推到老九面前,道:“九哥。”
老九顺手捏起剥好的花生往嘴里扔,动作很自然,看得出来,这兄弟二人相处的很是融洽,并非是装出来的。
老九道:“这点绛唇,我还真真儿见过,是一种很难得的金鱼品种,除了点绛唇,我还见过十段锦、冰片梅、玉燕穿波、金瓶玉盖、金钩钓月、仙人背剑……”
“好家伙,”老十道:“都是雅致的名儿。”
这些都是金鱼的名字,云禩一听,有门道儿,果然有门道儿,刚才他在鱼塘商城里也见过这些名字,都是可以换道具的金鱼品种。
云禩追问道:“这些金鱼,哪里可以见到?”
老九倒是为难了,道:“这十段锦倒是好见,我能给八哥淘换一些来,但是这冰片梅、玉燕穿波、金瓶玉盖就很难寻了。是了,你们可不知道,咱们京城里养金鱼最多的地儿是哪里!”
“是哪里?”老十道。
老九神神秘秘的道:“当然是与太子爷最不和的……直郡王府了!”
原是大爷胤褆!
云禩想了想,没成想大爷竟然喜欢养金鱼?这鱼和大爷的形象一点子也不相符,着实让云禩十分意外。
老九道:“我前些日子去过一趟大爷府上,那一缸子的金鱼,都是名贵品种,就见过这冰片梅几种,不过……点绛唇最为难得,似是没见过的。”
看来这万人迷也不是好当的,原是金贵的品种。
老十插话道:“点绛唇……难道是嘴巴红溜溜,就跟起了火泡似的那种金鱼?”
老九又翻了个白眼儿,道:“不是我说,老十,你都跟着哥哥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学的这么粗俗,俗不可耐,甚么叫起了火泡?”
“可不是么?”老十笑道:“上回九哥跟人斗蛐蛐儿输了,气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嘴唇上便生了一溜儿的毒火泡,像极了九哥。”
“你……”老九伸手去揪老十的耳朵,道:“你说谁呢?说谁是金鱼呢?”
奈何老十的功夫好,而且身材高大,别看他是三个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但一站起来,身量不可小觑。
老十站起来,老九立刻就揪不到他的耳朵了,道:“还敢躲?长本事了你!”
“好九哥,别闹了。”
“敢情还是我闹了?”
“是弟弟错了。”
“错在哪儿了?”
云禩:“……”
云禩揉了揉额角,这两个人上蹿下跳的,还是皇子阿哥呢,直叫旁人围观。
云禩便道:“好了,二位弟弟,闲一会儿,坐下来。”
老九这才道:“这次饶了你,哼。”
两个人重新坐下来,云禩道:“十弟,你说曾见过点绛唇,在何处?”
老十道:“不瞒八哥,上次我随圣上出巡,在佟大人的府上,确实见过点绛唇。”
“佟大人?”老九惊讶道。
老十口中的佟大人,在京城里还能是哪个佟大人?便是赫赫有名的佟国维佟大人。
这佟国维可谓是北京城豪门中的豪门,资深的老豪门。佟国维本身是康熙的亲舅舅,曾经随康熙征战噶尔丹,立下赫赫战马功劳,再加上姻亲外戚的干系在内,佟大人是不可小觑的。
老九道:“他还养鱼呢?”
老十摇头道:“并非是佟大人养的鱼,听说这金鱼,乃是佟大人的侄儿,鄂伦岱养的。”
老九道:“是他啊,那便不新鲜了。”
云禩的空间小提示立刻蹦了出来。
【空间小提示:鄂伦岱,佟佳氏。祖父:佟图赖。父亲:佟国纲。叔父:佟国维。表兄:康熙帝。堂姐妹:孝懿仁皇后、悫惠皇贵妃。姑母:孝康章皇后。堂兄弟:隆科多、庆复等】
云禩一看,好家伙,这一堆的人名儿,一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历史名人,可见鄂伦岱家世显赫,简直显赫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
【空间小提示:鄂伦岱,未来八爷党拥护者。】
且这个鄂伦岱,也是八爷党之中的一员。说起八爷党,八爷党可是诸多阿哥党派里面,人数最多,力量最雄厚的一支了。别说是鄂伦岱了,就连佟国维也是八爷党的拥护着,在未来太子被废之后,佟国维等人联名举荐八爷成为新太子。
老九道:“八哥你和鄂伦岱那小子可能不熟悉,他啊,就是京城一霸!”
他说到这里,就见众人盯着自己,道:“怎么的,你们都看我干甚么?”
云禩半开顽笑的道:“京城一霸?这怎么听起来,好似咱们的九爷呢?”
“是了,”老十也笑道:“不知咱们九哥与鄂伦岱比起来,谁更霸一点子?”
老九:“……”
老九这是接口也不好,不接口也不好,如说自己更霸道一点子,这不是骂自己么?若说是鄂伦岱更霸道一点,岂不是说自己不如鄂伦岱,怕了他去?
老九道:“总之,他可是个混不吝,八哥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了,我改日给你淘换淘换,说不定能找到点绛唇呢。”
云禩不了解鄂伦岱,因着他是“冒牌货”,也不方便多说多问,唯恐自己不小心掉马。
不过谈到这里了,老九的话子案子便打开了,说道:“这鄂伦岱的事儿,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鄂伦岱家中显赫,可以说是官三代了。他的祖父乃是太子太保,到了父亲佟国纲这一辈儿,就显赫的不得了,朝中大半都是他们家的亲戚。
鄂伦岱和他的父亲佟国纲,他的叔叔佟国维,都跟随过康熙征讨噶尔丹,征讨噶尔丹的战役非常惨烈。
当时康熙委派员外郎马迪去策反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虽然是噶尔丹的侄子,但是和噶尔丹有过节,噶尔丹抢过他的王位,还把他订婚的老婆给霸占了去,策妄阿拉布坦一直都有反叛的心思,只是找不到机会。
康熙抓住这个机会,准备策反策妄阿拉布坦,一起攻打噶尔丹,但是这件事情被发现了,员外郎马迪抵达哈密,便被噶尔丹给杀死了。因着这件事情,很多人都害怕,没人敢再去策反,鄂伦岱是个混不吝,则是主动请缨,根本不畏惧生死。康熙便命领火器营,一同攻打噶尔丹。
后来噶尔丹自尽而死,康熙的军队获得了胜利,但这胜利的代价也是惨痛的,鄂伦岱的父亲佟国纲战死。
康熙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想要亲自出城扶灵柩入京,满朝文武跪下来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最后是由太子率领众位皇子出城扶灵柩,这件事情才算作罢。
如此一来,可见康熙对鄂伦岱一门的器重。
佟国纲战死,他还有好几个儿子,佟国维心疼自己的侄儿们,便把这些孩子接到家里来住,因此老十跟随康熙去见佟国维之时,也见过鄂伦岱,还有点绛唇。
老九道:“这个鄂伦岱啊,性子真真儿是乖戾的很,旁人都不知他在想甚么。”
听说这鄂伦岱生得俊美无俦,若是和大爷胤褆比,也能将大爷给比下去,才是真真儿京城第一美男子。但鄂伦岱天生不喜欢别人讨论自己的容貌,听一次打一次,所以京城里便没人敢讨论他的容貌。
鄂伦岱除了秉性乖戾,除了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容貌之外,还十足不拘小节,放浪不羁,因着家中荫庇,还有鄂伦岱对火器十足有研究,鄂伦岱又是家中的嫡子,所以康熙也很器重他,本给了他一个领侍卫内大臣的官职,这可是紫禁城内的侍卫老大。要知道这年头大内侍卫,全都是皇亲贵胄之后,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宫里做侍卫,如此一来,距离皇帝最近,时不时便会出现一个康熙的“至交好友”,方便飞黄腾达。
所以领侍卫内大臣这个职位,不只是品阶高,如果没有头等和脸面儿,就算是上任也坐不稳,很快会被挤兑下来。
鄂伦岱能胜任这个职位,可见他的身份和手腕儿都不是一般的花架子。
但很快的,鄂伦岱又被康熙降职了,因为犯事儿。听说是鄂伦岱失职,让他的亲戚家在京城中走了火儿,火器走火那可是大罪,具体的事儿谁也不清楚。
老九道:“鄂伦岱就被皇阿玛给贬了,变成了一等侍卫,现在是散秩大臣。”
鄂伦岱可谓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不过人家不在乎,”老九道:“我看他做一等侍卫做的挺欢心的,毕竟领侍卫内大臣还要天天忙碌,他本就是个纨绔,能得闲指不定偷着乐去呢。”
云禩一听,这鄂伦岱精通火器,上过战场,不畏生死,立过功,家里有爵位,又是嫡长子,关键还生得俊美,怎么听怎么像是男主标配。
老十道:“我也听说过鄂伦岱一些个事儿,据说他和礼部尚书家的儿子下棋,结果输了棋……”
“我也听说过!”老九争先恐后的道:“我也听说了,他输不起,当时抡起棋盘就把人家脑袋炸开花儿了!这事儿都闹到圣上跟前去了。”
云禩挑挑眉,这……这性格浓烈了一些。
老九又道:“鄂伦岱性子乖戾的紧,不只是外面儿人躲着他,家里人也都看不惯他,听说他仗着自己是嫡长子,就一个劲儿的挤兑家里的弟弟,他父亲一过世,更是猴子称大王,弟弟的庶母去世,他都不让人家入祖坟的,闹得沸沸扬扬。不止如此……”
老九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说不曾,佟国纲还在世的时候,曾经闹到皇阿玛跟前儿去了,说是请皇阿玛下旨,杀了他的儿子!”
说起这八卦来,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都是滔滔不绝的。
“在说甚么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颇为“和善”,众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最怕说人八卦的时候,被人给抓住,幸亏抓住他们的并非鄂伦岱本人,而是……
便宜四哥。
胤禛不知甚么时候来的,站在他们背后。
老九拍着胸口,道:“四哥,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吓着我了。”
胤禛平静的道:“习武之人,本该如此。”
四爷都来了,没道理叫他站着,众人请胤禛坐下来,老九来了兴趣,道:“八哥八哥,四哥会养鱼,你让四哥教你。”
云禩诧异的看着胤禛,道:“四哥还懂养鱼之道?”
胤禛不着痕迹的道:“年少无知的时候顽过一些,现在不顽了。”
老九道:“不顽了也知道门道,四哥你给八哥说道儿说道儿。”
四爷胤禛道:“八弟怎么想起养鱼了?”
云禩不方便说空间的事情,所以干脆道:“忽然想起了,在家里拾掇出一方鱼塘,便打算养鱼,也算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罢。”
胤禛道:“往日里在上书房那会子,咱们还能讨论一二,但如今,我已然不养鱼了。这养鱼费时费力,且玩物丧志,不养也罢。”
普通的鱼不养也就罢了,这空间里的鱼,肯定是要养的。
他们正说话儿,便听到有人笑着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占我的雅座儿。”
说着,便听得“噔噔噔”的声音,有人从庆丰楼一楼顺着楼梯上来了,走得很急。
跑堂儿的一路阻拦,道:“大爷,大爷您慢些!楼上真真儿是有贵客,不方便叨扰,大爷!”
云禩一听大爷,还以为是大爷胤褆来了,不过显然此大爷并非胤褆,有人风风火火的从楼下走上来。
他穿着一身行袍,因着天气热,缎子袍,缎子靴,柔软的缎子质地衬托着来人高挑的身量,打眼一看,仿佛一位翩翩佳公子。
容貌精致到惊心动魄的地步,一双略微狭长的吊梢眼,但看着也太似奸佞了一些;高挺的鼻梁,鼻翼小巧,但在这个讲究元宝鼻的年代,也太没有富贵相了一些;唇角带勾,总是微微上翘,笑容也显得太过轻浮了一些。然这些缺点,聚拢在一起,反而成了此人的优点,怎么看怎么契合,怎么看怎么好看。
“鄂伦岱?”老九低呼一声,真是说甚么来甚么,禁不住念叨,刚刚他们还在讨论鄂伦岱,这会子鄂伦岱就找到门上来了。
鄂伦岱是佟国纲的长子,因此也被人唤作大爷。
那跑堂儿的一溜烟儿跑过来,点头哈腰的道:“真真儿是不好意思,您看,您常坐的雅座儿有人了,要不然,小的给您再介绍一方雅座儿,就在那面儿呢,也临着窗,风景那是极好的!”
鄂伦岱看见是四爷、八爷、九爷和十爷四个人,并没有一点子畏惧的模样,施施然走过来,扬起一抹嚣张的笑容,道:“原来是各位爷大驾,怪不得掌柜把我订好的座位都给让出去了。”
原这座位是鄂伦岱订好的雅座儿,但是胤禩等人突然到来,这座位景致极好,又是老九平日里就喜欢坐的,跑堂儿的还以为鄂伦岱晚些才来,便把老九他们引了坐过来,哪知道鄂伦岱提前来了,于是两面撞在一起,场面尴尬又难看。
跑堂儿十足为难的解释,这事儿大家都有错,鄂伦岱本订了这个时间,但是遣人说自己会晚来,结果今儿个又准时来了。跑堂儿则是因为觉得不会和预定的时间撞上,便自作主张给了云禩他们坐。
唯独云禩他们是没错儿的,毕竟来吃饭,谁知道这座位被订走了?跑堂儿的也没说是预定出去的。
云禩他们是最占理的,按说不应该挪,老九也是这个意思,鄂伦岱是金贵人,能金贵的过他们去么?
哪知道云禩偏偏道:“既然是旁人预定的,咱们便挪一挪,我看那边景儿也错,咱们坐过去罢。”
老九是不甘心退让的,毕竟退让的话,就显得自己没面子,好似怕了他去一般,不过八哥都开口了,老九的好感度都变成忠心度了,没道理不听,老十又听老九的,胤禛是后面儿才来的,也就不发言表态了。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换个座位,云禩站起身来,刚要离开……
“等等。”
鄂伦岱竟然走了过来,抬手拦住离开的云禩。
老九道:“你怎么回事?都说这个座位让给你了,还不依不饶的?”
云禩抬起手来,阻拦住暴躁的老九。鄂伦岱上下打量着云禩,道:“没想到八爷也喜欢这庆丰楼的菜色?”
鄂伦岱似乎在和云禩“搭讪”?
云禩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鄂伦岱,怪不得鄂伦岱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容貌,因着鄂伦岱的容貌,和大爷的俊美不是个模样儿,鄂伦岱的容貌精致至极,可以说是漂亮,偏于阴柔,可谓是男身女相,鄂伦岱又是武将出身,在军中还要立威,自然不喜欢别人讨论自己的容貌如何如何。
这鄂伦岱浑身充斥着一股放荡的富二代气息,有些子玩世不恭,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其实很好形容——有钱、有权、有貌的小作精。
云禩道:“出来走走,与兄弟们喝口茶罢了。”
鄂伦岱一副找茬儿的模样,毕竟他口碑不怎么好,性格又乖戾,京城树敌不少,连家人都不喜欢鄂伦岱,更何况外人呢?
大家都戒备着鄂伦岱,哪知道鄂伦岱话锋一转,突然道:“听说昨儿个八爷在宁寿新宫做了一件善事儿,救下了一名犯事的膳夫。”
这事情旁人是不知道的,老九都不知道,迷惑的道:“甚么膳夫?”
云禩平静的道:“确有其事。”
鄂伦岱一笑,分明是一张乖巧的美人脸,却非要笑得“邪魅张狂”,甩着折扇道:“巧了,这名膳夫,其实是我举荐给皇太后的。”
皇太后喜欢食鱼,所以臣子们便变着法子的举荐会做鱼膳的膳夫给太后,目的自然是哄皇太后老人家开心了。
鄂伦岱可是京城一霸,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自然少不得这些人脉,举荐了好几个厨子给太后,都在太后的宁寿新宫做事儿,没成想昨儿个便出事儿了。
鄂伦岱道:“这膳夫是我举荐的,若是因着鱼刺闹了笑话,我脸上也没有光,还要多谢八爷昨日解围。算是我鄂伦岱欠八爷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甚么事儿,只管支会我一声。”
鄂伦岱又道:“这雅座儿八爷也不必挪了,我自个儿挪地方便成。”
鄂伦岱竟是个爽快人,说完了叫跑堂儿带路,就引着去了另外的雅座儿。
老九看他离开,松了口气,道:“这个鄂伦岱,我看他那模样,还以为他要打架呢。”
老十笑道:“若是真的打起来,鄂伦岱可是做过领侍卫内大臣之人,九哥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打他不过。”
老九瞪眼道:“你说谁呢?谁打他不过?我就算打他不过,也打得你满地找牙,你过来,敢跟我动手?”
“九哥,九哥我错了还不成?”
“错在哪儿了?”
云禩:“……”
云禩又是一阵头疼,这对话内容,怎么好像刚刚才听过不久?
众人又吃了一会子点心,便离开了庆丰楼,准备各自回府去了,临行之时,云禩还嘱托老九帮他寻觅着点绛唇,毕竟老九门道最多,若是他寻不到,这【万人迷卡】怕是兑换不到了。
众人分道扬镳,老九和老十回宫,云禩和胤禛住得近,所以同路,两个人闲庭信步的往回走去。
过了北新桥,遥遥地看到云禩的府门口堆着许多人,那仗势就跟被围了府似的,也不知是谁这么大阵仗,定眼一看,不是穿黄马褂子的豹尾班侍卫,也就松了口气。
走得近了,定眼一看,竟是他们堪堪见过不久的人——鄂伦岱!
鄂伦岱打在头里,手里摇着折扇,他似乎很是怕热,旁边的仆役长随也拼命的摇着折扇,呼呼的扇风,有人擎着伞,遮蔽着烈日朝阳。
鄂伦岱身边儿放着很多精美的锦盒,一个个排列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来八爷府下聘礼来了呢!
鄂伦岱看到他们,立刻大步迎上来,笑道:“八爷,你回来了?”
云禩打量着那些锦盒,道:“这是……?”
鄂伦岱豪爽的道:“我不是欠八爷您一个人情儿么?这些奇珍异宝,都是遍京城里也难以寻到的宝贝,也不知道八爷喜欢古顽字画,还是翡翠玛瑙?或者洋人的稀罕顽意儿?左右我都捡着最金贵的给你挑来了。当然了,我也并非要用这些子小顽意儿来搪塞八爷的人情,八爷放心,这些都并非是还人情的东西,只当我鄂伦岱与八爷交个朋友,如何?”
鄂伦岱交朋友,很大方啊……
云禩挑了挑眉,这些都是值钱的动作,鄂伦岱出手阔绰的紧。按理来说,云禩家里那么“穷”,收点礼也不错。
不过……
云禩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自己可是八贝勒,朝廷里那么双眼睛盯着自己,就算自己不出差错,他们也上天入地的找茬儿,更别说出了差错了,更何况……
身边还有个宿敌便宜四哥,这么明晃晃的收受贿赂,云禩可不能做。
云禩当即微微一笑,那模样儿云淡风轻的紧,道:“小叔太客气了。”
鄂伦岱一家子与康熙沾亲带故,别看鄂伦岱的年纪不大,但他却是康熙的表弟,这么论起辈分来说,鄂伦岱的确是云禩的叔叔辈。
不过云禩乃是皇子,又是八贝勒,地位比鄂伦岱高出一些,所以云禩唤他小叔,是极为给面子的,听起来也亲切,这干系一下子便拉近了不少。
云禩又道:“都是一家子人,小叔的心意到了便可,何必这般大的仗阵呢?这些礼物实在太过金贵,还是请小叔带回去罢。”
云禩执意不收,鄂伦岱道:“这如何可以?我带都带来了,八爷你叫我拿回去?礼物哪有儿拿回去的道理?”
云禩见他执拗,眼眸微微一动,道:“即使如此,其实我倒有一样东西,想要向小叔讨要,唯恐这样东西实在太过金贵,小叔不肯割爱。”
鄂伦岱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是甚么东西?只要是我能拿到的,就是天上的月亮,也给八爷您摘得!”
云禩淡淡一笑,道:“听闻小叔家里养着一尾点绛唇,不知小叔可否割爱?”
“金鱼?”鄂伦岱吃了一惊,那猖狂精明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空白,稍微怔愣了一会子,这才回过神儿来,道:“金鱼?八爷你管我要金鱼?”
“正是。”云禩微微颔首。
鄂伦岱道:“这尾点绛唇虽然难得,但也值不得太多的银钱,放着这些奇珍异宝你不要,只管我要一尾点绛唇?”
“正是。”云禩第二次颔首。
“不改了?”鄂伦岱道。
“正是。”云禩第三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