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胤禛:真香

准噶尔的使者没有到场,众人的脸面都不好看,世子起身敬酒,开宴没一会子,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声音非常大,直接传入了帐幕宴席之间。

“哗啦——”毡帘子被粗暴的打起来,几个身材高大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一看这打扮,便知道绝对是准噶尔的使者了。

那打头之人很年轻,生得魁梧又高大,一身纠结的肌肉,如山一般走过来,只看面相便令人发憷。

这人走过来,看似很爽朗的哈哈大笑:“我来晚了!马上便要成为一家子人了,大清的使者不会这般小心眼子的怪罪罢?”

不用说,听听这人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是谁了,必然便是新准噶尔汗国大汗弟弟,也是这次迎亲的使者,策凌敦多布。

准噶尔的使团走进来,自顾自全都坐下来,坐的很随便,好像出入自家地盘似的。

策凌敦多布坐下来,自己饮了一盏酒,抹了抹嘴巴,笑道:“怎么不见公主?大清不是要送公主嫁给我们大汗么?怎么的不见公主?”

太子冷声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便抛头露面。”

策凌敦多布一挥手,道:“那是你们中原的规矩,公主都要嫁给我们大汗了,我们草原上的女子,都是豪杰!”

看他这个模样,便知道有多嚣张,云禩心里清楚,必然是准噶尔握着噶尔丹的骨灰,还有噶尔丹的女儿,他们知道清廷很想把骨灰和噶尔丹的女儿带回去,所以有恃无恐,觉得自己握住了清廷的命门。加之清廷这会子送来了公主结亲,便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感觉自己可以坐地涨价,漫天要价,清廷为了骨灰和噶尔丹的女儿,肯定甚么都会答应。

云禩倒是不着急,反正他这趟前来,并非是主事儿的使者,上面有太子顶着呢,再者说了,云禩的排行最小,前面还有大哥、二哥和四哥顶着,怎么算也轮不到自己操心,只管好好的吃手抓羊肉便行了。

云禩事不关己,其他人面色阴郁,准备见招拆招,云禩则是开始享受美味。

云禩以前工作很忙,从未到过青海,一直听说青海的美味儿,这还是头次吃地道的手抓羊肉,羊肉味道的确鲜美,但就是老了一些。

策凌敦多布一来,便让各位皇子黑了脸,他心中不免得意起来,觉得正如同大汗所料,清廷想要带走噶尔丹的骨灰,必然会无条件退让。

迟到与不恭敬的言辞,都是策凌敦多布的试探罢了,如今试探成功,策凌敦多布自然得意。

就在他得意之时,一撇头,便看到宴席之上,竟然有一人不同寻常,别人都是眉头紧锁,唯独他悠闲自在,好像很轻松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策凌敦多布不免多看了几眼,对方年纪很轻,大抵十七八岁的模样,面相十足温柔,给人一种平和,且毫无威胁力,毫无攻击力的印象。

策凌敦多布哈哈一笑,道:“是了,这宴席上,有酒有肉,却无人助兴,岂不是很乏味?”

亲王世子立刻道:“我准备了歌舞助兴,讴者已在帐幕之外等候,来人啊!唤进来!”

“且慢!”策凌敦多布道:“歌舞助兴,实在太过稀松平常,不若咱们换换?”

世子道:“不知使者想要换甚么助兴的法子?”

策凌敦多布目光幽幽的一扫,凝视着云禩道:“我尝听说,大清的皇子们都是好儿郎,也不知与我们草原上的男儿比起来如何?不若请八贝勒与我当庭比试比试,也能给大家助助酒兴,如何?”

云禩正在食肉抓羊肉,这下子好了,自己不找事儿,事儿反而上赶着来撞到云禩面前来了?

太子立刻反驳道:“八弟日前身子抱恙,大病了一场,如今还未恢复,若是使者想要比试,本宫大可以奉陪!”

不愧是贴了同盟卡的主儿,太子这护弟的技能可以说满点了,不过太子的同盟卡时效也只有几日,马上便要到期,看来还要想别的法子提升太子的好感度才行。

策凌敦多布道:“哦?怎么?男儿病一次罢了,谁还没生过病呢?怎么就如此金贵了?还是说,你们中原的男儿,就是不如我们草原?”

云禩眯了眯眼目,看来这个准噶尔的使者,是专门柿子捡软的捏,和自己杠上了?

云禩第十个任务得到的是【金刚不坏卡】,简单来说就是有护盾,但是云禩不懂得武艺,若是和对方比试,绝对吃亏,而且保证赢不得。

不过云禩并没有拒绝,反而一口答应下来,道:“好啊,既然使者有如此雅兴,我若是不奉陪,岂不是扫兴?”

四爷胤禛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这旁人不知策凌敦多布是谁,他还能不知么?众人提起策凌敦多布,还都只以为他是靠着兄长的庇佑,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其实不然。

策凌敦多布是一名悍将,也是未来让清廷很是头疼之人,曾经多次击败清廷派出的大将,几乎出于一路不败的境地,可想而知他的武艺有多好。

而且传说策凌敦多布力大无穷,百步穿杨,在准噶尔几乎找不到对手。

云禩和他比起来,光是身量便不够看了,更别说真正打起来。

胤禛不是很赞同云禩的“愚勇”,立刻用空间系统给他发了私信。

【胤禛】:策凌敦多布武艺惊人,八弟不要接受这场比试。

【云禩】:四哥觉得我会输?

【胤禛】:不是觉得,是肯定会输。

【云禩】:这就是四哥的不对了,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弟弟威风呢?

【胤禛】:……

胤禛不是和他开顽笑的,虽然是日后的劲敌,但如今云禩代表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清廷的威严。

更何况,如今胤禛对他的好感度非常高,别管是不是因为系统卡片的缘故,胤禛此时心中都是担心的,他虽没有像太子直接说出口,但同样是担心的。

胤禛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云禩,还想要继续劝他不要接受这场比武,云禩已经发来了私信。

【云禩】:四哥不必担心,这场比试,稳赢。

云禩的背包里有张【金刚不坏卡】,当然了,还有【万人迷卡】等等,但万人迷卡目前只有一张,只能群加5%的好感度,这个时候用也不顶事儿,所以云禩并不打算用这些卡片。

云禩一笑,道:“使者提出了比试,这比试的内容,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定,才算公平?”

策凌敦多布不怎么在意,道:“好!便由八爷来定,无论是骑马射箭,我便没有输过,随便比试!”

云禩淡淡的道:“既不是骑马,亦不是射箭。”

策凌敦多布皱眉道:“那是如何?”

“用刀。”云禩轻飘飘的道。

“刀?”

“用刀?”

策凌敦多布先是反问两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八爷啊八爷,中原人是不是有句老话儿,唤作……甚么门弄斧?八爷你岂不就是如此?这放眼望去,整个准噶尔的草原,便没有人敢与我比试刀法!”

云禩点头,道:“班门弄斧,的确是班门弄斧了,但并非是我,而是使者你。”

“哈哈!?”策凌敦多布冷笑道:“八爷的口气很壮嘛!”

“自然,”云禩道:“准噶尔的确没有人可以和你比试刀法,但是不代表我不可以。”

四爷胤禛、太子胤礽都蹙着眉,就连大爷胤褆也蹙起眉头,不是他们瞎担心,而是兄弟们之间有几斤几两,难道大家心里不清楚?云禩穿越而来之前,八爷的功夫的确可以看,但是万万不能和策凌敦多布比试,尤其还是比试用刀,这岂不是自讨没趣儿么?

策凌敦多布被云禩那自信的口吻刺激到了,立刻一伸手道:“取我的刀来!”

不等随侍将刀拿来,云禩已经道:“且慢。”

“如何?”策凌敦多布道:“八爷怕是胆怯了?也是,现在求饶的话,也无不可。”

云禩道:“使者何故说这样的话儿?我甚么时候说要求饶了?”

“那你为何叫住?”策凌敦多布道:“不取刀来,如何比试刀法?”

云禩笑起来很温和,道:“今日接风宴,接风洗尘,不宜动武,以免伤了和气。但使者执意想要比试,若我不应,唯恐叫人误会了八爷怯懦。不若这般,这宴席上,正好有刀,我们二人便用这里的刀,比试一番。”

“宴席之上哪里有刀?”策凌敦多布警戒的环视四周。

亲王世子立刻摇手道:“八爷,您这话从何说起呢,我怎敢在宴席之上藏刀呢?绝对没有的事儿啊!”

云禩一笑,道:“我可没说世子在宴席上藏了兵刃,这刀每桌上不都有么?”

他说着,伸手将承槃里放着切肉的小刀子拿起来,晃了晃,笑道:“不正是这个。”

“切肉的刀?”策凌敦多布也拿起自己承槃里的刀子,他的手大,这刀子在手心里仿佛变得异常渺小。

“这是吃饭的家伙,这刀子如何比试?”

云禩摆弄着小刀:“切肉的刀子,也是刀子,怎么大的刀子算刀子,小的刀子便不算刀子了?今儿个接风宴,和和气气的,动刀动枪难免伤了亲和,正好儿了,这有小刀子,咱们不若便用这小刀子比试。”

云禩拿起刀子,手起刀落,“唰唰”两下,将羊肉切得又薄又平整,几乎是薄如蝉翼,拿起来都透光,道:“在一定时间内,看谁切的肉细致、平整,又快又多,谁便是赢了。”

“这叫甚么比试?!”策凌敦多布立刻大叫起来:“切肉是厨子做的,叫甚么比试?”

云禩淡淡的道:“使者不会是怕了罢?自负擅长用刀,结果连几片肉都切不好,还想去切谁的脑瓜子呢?”

策凌敦多布脸上变色,显然被云禩的激将法激怒了,道:“好!比试便比试!”

四爷胤禛当真是没想到,云禩所说的比刀,竟然是这样的比法,怪不得云禩信誓旦旦,不由低声笑了笑。

云禩善于厨艺,切肉对他来说十足简单,根本不需要空间系统的任何加成,而策凌敦多布虽擅长武艺,也会用刀,但是他用的刀都是大刀,刚猛有余精准不足,突然换成了切肉的小刀,想要切的又稳又薄,也不是不可能,但绝对不如云禩这个熟练工种。

一炷香为准,策凌敦多布又不愿意认输,当即应承下来,便准备开始比试。

只见云禩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的拿起小刀开始切肉,左手扶着,手指微微半握,另外一手握刀,“哒哒哒”速度之快,叫人眼花缭乱。

策凌敦多布那面儿听着云禩的小刀与木俎接触的声音,已然开始微微出汗,他本以为切肉而已,还能比切人难么?但是可想而知,这可是精细活儿,策凌敦多布从来没做过这个活计,这会子一上手便开始觉得不得劲儿,又听着云禩鼓点儿一般的响声,心里更是又乱又麻,瞬间乱了方寸,手忙脚乱起来。

根本不需要一炷香,半炷香足够了,因着差距已然很明显了,云禩这边切了两盘子肉,又薄又漂亮,简直切成了工艺品,而策凌敦多布那面儿恨不能把肉当成柴火给劈了。

策凌敦多布看到这场面,“嘭!”一声,狠狠将刀子往地上一扔冷声道:“不比了!甚么破刀子?”

显然是他输不起,实在太丢脸面儿,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云禩也没有阻拦,唇角一挑,满含谦虚微笑,朗声对着扬长而去的策凌敦多布道:“使者,承让了。”

策凌敦多布都要走了,这会子被云禩羞辱了一番,心中有气,但是比试是他提出来,若是再掰饬下去,丢人的反而是自己,因而只得生生忍了这口气,硬着头皮离开了。

……

宴席可谓是不欢而散。亲王世子想要给他们下马威,结果反而自己讨了一脸难看,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策凌敦多布也想给他们难堪,同样碰了一鼻子灰,谁也没讨到好处。

散席之后,世子饮得有点多,被几个美人儿搀扶着往自己的帐幕而去,走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他刚进入帐幕,便觉得不对劲儿,这帐幕之中,竟还有旁人。

世子定眼一看,道:“这……使者怎么在此?”

是准噶尔的迎亲使者策凌敦多布。

策凌敦多布坐在席上,自斟自酌,笑道:“世子是大忙人儿,回来的这般晚,我来,自然是给世子送礼的。”

世子一听,觉得策凌敦多布话中有话,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美人先退下去。

“是,世子爷。”美人们娇滴滴的应声,纷纷退下。

世子摇摇晃晃,扶着桌案坐下来,道:“使者深夜前来,不知何故啊?”

策凌敦多布笑着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世子这里的酒,就是和我们那面儿不一样啊!真真儿的好饮,只可惜,这片地方的酒,并非全都是世子的,不是么?”

策凌敦多布果然话中有话,亲王世子没有立刻接口。

策凌敦多布继续道:“其实我都知道,世子也不容易,你的父亲虽是台吉,名正言顺,但是许多分支打着正支的旗号,见天的闹腾,非要把天捅一个大窟窿才行。”

罗卜藏丹津的父亲,也就是和硕亲王达什巴图尔是台吉,去年进京朝拜,康熙很器重他,让他总辖青海诸位台吉,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台吉,但是世子的老爹高人一等。

但关键在于,虽清廷很器重和硕亲王,但是当地的台吉都不服他,因着达什巴图尔是庶出,并非嫡出。

不只是中原人才分嫡庶,和硕亲王这里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很多正支看不起和硕亲王一族,甚至不承认他们。

偏偏世子罗卜藏丹津又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他不但打压着当地的正支,还野心勃勃的想要在青海一家独大。清廷器重和硕亲王,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因着和硕亲王“不争”,甚么事情都顺着清廷,还和清廷往来密切,若是他们家想要在青海独大,集权意识强烈的康熙如何能容忍他们?

因着这种种的缘故,康熙又是器重和硕亲王,但关键时刻,又是对他们家若即若离,揣着明白装糊涂。

策凌敦多布道:“清廷不过把世子作为一颗棋子罢了,想用便用,想丢便丢,世子想必也感觉出来了,这样的清廷,值得世子卖命么?不若……我们合作。”

世子眼眸乱转,道:“使者这是来迎亲的罢?你们与清廷马上就要成为姻亲之好了,为何还要大费这些周章?”

策凌敦多布冷笑一声,道:“甚么姻亲之好?他们不过是想要笼络我们大汗罢了,清廷自以为是大汗的恩人,觉得大汗能够即位,都是清廷的恩德,还想用一个刚刚册封的野公主拴住我们大汗?决计不可能,这场姻亲,必不能成!”

亲王世子还是犹豫,道:“这……使者虽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你也知道的,这送亲的使团,太子、大爷,还有四贝勒和八贝勒,哪一个是省油的灯?那个八爷,你也见识了,油滑得紧呢!”

“这有何惧?”策凌敦多布道:“他们狡猾阴险,我们便束手无策了?我还留了一手助力,安插在使团之中,保证无人知晓。”

“是谁?”世子来了兴致,追问道。

“进来罢。”策凌敦多布冷笑道:“让世子见见,以后咱们大家都是一家子人了。”

哗啦——

伴随着毡帘子打起来轻响声,一条高大的人影从帐幕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恭恭敬敬的给罗卜藏丹津作礼,道:“渊吝拜见世子爷。”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的《每次穿越都在大理寺牢房》明日完结目前日更的文就是这篇和新文《我在锦衣卫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