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人消息不够灵通了,毕竟好像使者进城之后,没有什么人在议论此事,林老爷便不得不先从运动大会说起——一说又是小半个时辰,期间不断跑题,这里有得是土包子不知道买活军要开运动大会的事情,甚至很多人都惋惜自己没有缘分见识这样的热闹。
等到遇刺事件其中的来龙去脉,被林老爷娓娓道来,又引出了真老母教。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敬州这里猛然承受的攻势,以及买活军处置策略的苛刻,竟是和真老母教有关!买活军得知真老母教在敬州有坛口,因此才会有出征敬州,而且必须把所有村寨粉碎的决心——围龙屋太容易信奉魔教,为官府所不容!
“竟有此事!”
“如此要紧的关节,我们怎么不知道?!”
“原来这才是一切肇始——买活军要千户老爷在城中找出真老母教的坛口?千户老爷却办不到?”
“千户老爷就那么几百兵,如何在城里查这个?那些兵还多有不会说本地土话的呢!”
林老爷这话也是有理,别说马千户了,就是府衙,在这种事上也是无力的,捕快就那么几个,去查魔教坛口,简直是大海捞针,而且这种事不是说随便抓几个人就能说是魔教信徒、坛主的,买活军那里也是不傻。众人听了,也知道马千户的确难办,这种事就是要找人顶罪,也只能由他们这些地头蛇来办才能办得齐全。
毕竟,有点学问、神神叨叨的坛主,懵懵懂懂的信徒,这都需要人去扮演,还要有大量的人证,不但演员要有足够坚定的信念,这么多人证谁来制造?除了本族长辈之外,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控制力!
“此事……”当然了,便是对于乡绅们来说,这也是要出大血去操办的,因此众人便不急于大包大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犹豫着是否表态,还有人转着眼珠子,若有所思地问,“此事,是否能和五大户拉一拉,说起来,他们本就仇视六姐,说不得还真有人信奉这个什么劳什子真老母教——”
其实,这话也是有点强行的了,因为在买活军进犯之前,本地对于买活军的认识仍是稀少,尤其是种田为主的五大户族人,对千山万水之外的买活军实在也谈不上仇恨,不过如今人都死了,剩下的妇孺还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
“等等,提到此事——”
商议到这里时,却突然有人若有所思地摸起了胡子,“咦——啧!嘶……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何买活军发兵的理由,在本地没有流传了——或许是有人在压消息啊,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小范举人,小范举人一向是笃信这些神道的,去年他好像的确是从潮州迎了一个道长回府养着,说是……对,就说是白莲教无生老母!当时我听说了还很奇怪,怎么他也信奉起白莲教来了,我们客户人家一向都不信白莲教的——”
说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齐齐叫了起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难怪大水要淹了他们家的乡兵!原来买活军兵发敬州,居然是他引来的!”
“这姓范的,竟敢犯下行刺军主的大罪!难怪他要顽抗到底!”
“天啊!”已有人吓得跌坐在椅子上,茶水洒了一身,却惊得是动弹不得,“这小范举人,他该当何罪!”
范家会被如何处置,众人已是无法想象了,此刻所有的惊讶,全都化成了紧迫——“必须要告知马千户,立刻把此人拿下,以填六姐之怒!”
“对,对!千万不能被他跑了!立刻把这个祸头子拿下,如此方可解我敬州之危!”
当下一群人简单计议了一番,便分头行事,林老爷带着回忆出线索的郭老爷,飞奔去千户军营,其余人亦是不免回家去召见心腹,透露这个惊天消息,不到一日的功夫,这消息便在城内不胫而走,沸沸扬扬——原来敬州之祸,居然是小范举人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