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我是……他妈的我是同性恋,你该离我远点!”
宋玉祗有些愕然,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对上他眼神那一瞬间,姜惩觉得心都沉了下去。
他曾对很多人承认自己的性向,大多时候都很坦然,因为他相信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并不会在意他的私人感情,唯独对宋玉祗坦白的时候让他有种说不清的难受,一想到他很可能因为厌恶而疏离自己,就觉着五脏六腑都被翻搅着一样疼。
气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姜惩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愈发剧烈的心跳。
这感觉……怎么比他第一次出柜还忐忑。
宋玉祗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里含着姜惩读不懂的情绪,温热的手掌覆着他的胸口,暖意直冲心窝。
“惩哥,你心跳得好快。”
“我……你闭嘴!”
“很紧张吗?”
“紧张个屁,老子为什么要紧张,我……咳咳咳!”
他咳得厉害,脸色涨红的原因也不全是因为血液沸腾,宋玉祗又给他扣上了呼吸罩,毛茸茸的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别怕,我不会嫌弃你的,你还没完全恢复,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
“为什么恶心?”宋玉祗看着他的眼神纯真中带一丝不解,姜惩明知道他在装傻,却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他突然冒出一种侥幸的想法,回想起这些日子宋玉祗对他的照顾和关怀,那绝不是对此一无所知的直男在一时兴起搞慈善。
难不成这小子……
在他还不敢说服自己去大胆相信那个猜测时,宋玉祗已经身体力行做出了回应。
他拉起姜惩的呼吸罩,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又迅速抽身恢复现场,湮灭了证据,整个过程快到姜惩几乎来不及反应,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一切如常。
“我不是。”宋玉祗再次埋首在他颈窝,轻声叹息,“我不是同性恋,但我喜欢你。”
姜惩还沉浸在这个吻的带来的诧异中,呼吸加快,随之而来是一阵激烈的咳嗽——这是生理反应。
他不明白,在被江住亲吻时他明明那么愤怒,那么厌恶,他应该是反感别人接近的,哪怕对方顶着一张和江倦极度相似的脸也会引起他的不适,可是为什么,刚刚这个点到即止的吻却让他……陷了进去?
或者说,其实他一直渴望着能有人再度走进他的生命,让他朽烂进淤泥里的根系有重见天日、再度盛开的机会,只是那个人不该是,也不能是江住。
他敲了敲乱成稀粥的头,拉下呼吸罩,说出了他的理智永远也不能理解的一句话。
“……再吻我一次,用力吻,狠狠地吻。”
哪怕心底泛起一丝一毫的嫌恶,他都会把这个人推开,从此紧闭心扉,不留任何余地。
若他渴望,那么在光明照亮他时,他会在本能的驱使下追寻新生。
反之,他们的缘分也就止于相识相思。
他觉得自己其实挺不可理喻的,就好像即将溺毙的落水者,非但不主动抓住那救命的稻草,甚至连扑腾一下都疲于挣扎,就算有人把绳索塞进他手里,他也畏惧着半途跌落,粉身碎骨。
他需要有人抱住他。
抱住他,脱离那冰冷窒息的深海。
从来都是人追光,哪有光照人的道理……
所以当宋玉祗压住他时,除了得偿所愿的期待之外,他还感受到了被救赎的实感。
——那是他等了九年都不曾有过的深刻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