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后悔时,当我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时,已经……”
他抬眼看着手术室上方亮起的红灯,心口止不住的绞痛。
“还不晚,还有回头的余地,他会没事的。”
陆况拍了拍他,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晃,锁屏的时间恰好比医院的数字钟少了一分钟。
姜惩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道:“这其实算是个迷信传说了,以前听后勤的小苗说,医院里的钟总会慢那么一分钟,寓意是死亡永远慢一步,也是阎王的规矩,这一分钟,赢了归你,输了归西。后来我发现,这丫头纯属逗我玩,哪儿有那么多都市传说呀,在医院里,哪怕一分钟都可能会引起影响生命安全的大事故,时间必须是规范管理的,不过这一次,我倒希望这是真的,所以帮你把时间调慢了一分钟。”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不对啊,自己调的话多调点儿也没事,要不十分钟,不,一小时吧,兄弟给你个心理安慰,你心里能舒坦点儿不?”
放在平常,他敢这么逗姜惩,早就挨打了,不过这一次姜惩接过他的手机,贴在心口,沉沉道了声谢。
手机贴上身体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响,姜惩把手伸进衬衫口袋,从中拿出了宋玉祗的警察证。
封皮上的警徽已经被血染脏了,他擦去那干涸的血迹,握着,便不肯放手了。
“他是来找我的,他进市局,做警察,就是为了我,最近我总是在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去奥斯卡帮秦数打探陈东升的下落,如果没有遇到他,会不会我们的命运会与现在大不相同,我还是那个不惜一切代价追查旧案真相的普通警察,而他也是个即将继承家产,成为宋氏继承人的普通年轻人,只要我们作为两条平行线,永无相交之时,他就能好好活下去……”
“不会的,姜惩,你信我,缘分这东西命中注定,躲也躲不开,你俩的红线早在还是蝌蚪的时候就被月老系在一起了,注定相识相知相爱相守,连你俩性别都生成了一样的也没解开,这辈子都别惦记逃出这姻缘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陆况往姜惩那边挪了挪,贴着他坐着,跟他一起盯着门上的红灯,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跟江倦那才叫孽缘,不是我非要多嘴,说你们的闲话,但你得知道这辈子哪些人值得你在意,哪些人需要放下,谁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都这岁数了,余生还能有几个三十年够你挥霍浪费呀,以前的弯路走的够多了,现在前边就是金光大道一溜儿直的,直接就能看到你一百大寿那天,不管你自己眼神好不好,反正我是替你瞅着了,跟你一起躺床上那老头就是里面趴着的那个姓宋的,你俩虽然命中无子,好在都不差钱,晚年不缺吃不缺穿更不缺爱,过得才叫一舒坦,苦日子也就截止到今天,哎,到头儿了。”
说到这里,陆况狠狠一拍姜惩。
“等待会儿这门一开,他被推出来,俩眼一睁,你上去啵儿地亲他一口,什么误会,苦啊痛啊灾啊什么的就都结束了。”
姜惩疲惫地看了看他,苦笑道:“借你吉言。”
看着他这副颓丧的德行,陆况勾着他的肩膀,用力抱了抱他,指着他手里的警察证说:“这个是他的吧。”
“嗯。”
“你不该拿着的,应该给他带在身上,他说过,这里面,有他的护身符。”
宋玉祗自己本身就是个道士,就算背把桃木剑出门对姜惩来说也不意外,但要把护身符放在警察证里,这话他还是不信的,有些狐疑地翻开了皮夹,抽出印着那人照片的内卡,只见下面有一张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已经□□涸的血迹浸透,摸起来纸页有些发脆,只得小心翼翼地翻开。
当他看到白纸黑字写着“病危通知书”这五字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