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头道:“好像就是这几个,挺眼熟的。他自己说这种药很贵,为了让他妈能吃得起药,就在网上接一些游戏的单子,帮人代打,然后认识了程让。”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又叹了口气,“我就不和你们卖关子了,指使他犯案的‘程哥’,其实就是程让。”
宋玉祗问:“让他挖出雀兮山尸骨的人也是程让?”
武广平点头承认,“是啊,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仅是为了赚那卖命的钱而已。知道这件事之后,我有预感,他可能会被灭口,所以让他配合我演了一出戏,早早把他送出了分局。对不起啊小惩,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让你也跟着一起被怀疑,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姜惩脸上一热,他本来是不想应的,主要也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事并没有大到非得让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低头的程度,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不接受,这事一直都会梗在武广平心里落根,想到这里,他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行,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心里还有几个问号没有划掉,你要是不能给我解释清楚,我们的账还是没完。”
武广平脸上闪过一丝窘色,只能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宋玉祗把剥好了的柚子肉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笑呵呵道:“老武,来吃柚子。”
还当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武广平赶紧用牙签叉了一块送到嘴里,还没咽下去,那人突然话锋一转,让他猝不及防:“关于你过去在花溪分局的那些事,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
武广平被呛得差点吐出来,姜惩连连给他拍着后背,嘴上劝着他不要激动,却压根儿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巧了,我也有,那我先问吧,老武,奥斯卡这块硬骨头可是在花溪分局的辖区,在你的地盘这么多年都没被治服帖,怎么不像你的性格啊?我记得当初花溪区一家ktv有涉/黑背景,你得了消息,二话没说就带着人端了他们的老巢,怎么轮到奥斯卡就畏畏缩缩了,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呢,嗯?”
武广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把它一窝端了会打草惊蛇不说,以后的情报来源也会成问题,奥斯卡留着有用,它是我追查真相的唯一途径!”
“比如呢?能给你提供帮助的是某个人,某个团体,还是说,是进行的某种活动,或者说,交易?”
“都有吧,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有时候某个人的出现,就已经暗示了某些信息,并不需要他和其他人有接触,或者说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出现了某样物品,这也是一种暗示。”
“包括你偷偷藏起刘良丢弃在酒吧里的证物,并在一个你认为合适的时间里拿出来吗?”姜惩拿出了刚刚那装在密封袋里的耳坠,推到武广平面前。
武广平的脸色平淡如常,完全没有阴谋被戳穿时的紧张和窘迫,十分坦然地承认:“嗯,没错,我藏的,也是我放的。”
“我就知道,在我们赶到现场之前,最先接到报案的花溪分局已经赶到了现场,并且进行了初步搜查,你能拿到并藏匿这东西并不奇怪,之后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也是易如反掌,但之后千岁带队又搜查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证明你并不想这东西落到他手里,而是想直接给我。”
“是啊,我一直注意着你的动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用合适的方式把它给你,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武广平幽怨地看了宋玉祗一眼,对上那人一副笑脸,有些无可奈何,“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落到了这小子手里。”
宋玉祗依旧是让人生不起气的笑颜,“我如果在拿到的当时交给他,就如了你的愿,他也会按照你的计划,提前被拉下水,被迫和你一起进行调查,可惜,那不是我的计划。”
本来武广平还觉着这比姜惩好说话的小子能更讨人喜欢,现在看来,两人都是一路混蛋,难怪他们两个能凑到一起!
“好了,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老武,既然你都已经做好了退休回乡的准备,我也不拦你,我有预感,接下来雁息很快就要沦陷,私心来说,我希望你和李姨离得越远越好,最好都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来,但在你离开之前,必须给我留下足够的情报。老武,我们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未来不能再重走这条老路,你不能再有任何隐瞒,把你这些年来调查的所有进展和发现,都告诉我吧。”姜惩郑重其事地说道。
宋玉祗帮两人斟满茶杯,悬停在武广平面前时,他的动作缓慢到水流几乎是一滴滴从壶嘴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