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宋玉祗在桌子底下蹭了蹭他的腿,目光相触后,他也顶了那人几下作为回应。
必须承认,狄箴说的也正是他心里最放不下的事,周密临近退休的年纪,早就跟老婆孩子做好了接下来的十几年的自由规划,心已经飞到巴尔干半岛上去了,指望他留下来继续带队是不可能了,无论从资历还是经验来看,他都是最有希望顶替周密这个支队长的人选。
刑侦支队里不管老少,跟了他这么多年,心里肯定会舍不得,周密退休之后,如果他不能留下,就相当于短期内经历了两次动荡,不论是从支队里抽调出有能力有资历的人来顶上正副两个位置,还是从其他部门或省厅调人来带队,对队里的老人来说,一下子走了两个熟悉的上司,肯定都无法立刻适应,对接下来的工作一定会有一定影响。
最恰当的做法就是在周密走后,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渡期,或者现在,姜惩就提出离开自己现在的岗位。
但他还需要借助自己目前的职位来进行调查,后者并不可行,相比之下,还是第一种做法最温和,也最保险,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会让宋玉祗失望,这也正是最让他犹豫的原因。
他总是把自己推上道德高地,强迫自己去负担苍生万物的生死兴衰,放在从前,他觉着理所当然,但现在,以及未来,他希望把所有的优先权都放在宋玉祗身上,让他的爱人拥有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独一无二的特权。
吃了饭,众人便一路溜达着回了市局,狄箴还想着回去之后要好好庆祝一下姜惩归队,把其他部门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结果屁股刚沾上椅子还没坐热乎,上面就来了消息要他们出外勤,无奈他也只能匆匆嘱咐姜惩等着他们,就带着一帮新人走了。
太久没回市局,姜惩对于办公室的变化还不大适应,这些日子吸收了不少新鲜血液,原先千岁的位置已经被其他人占了,就连姜惩那两米宽的“龙椅”上都摆满了案卷和杂物,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帮没良心的,我才几天不在,就想着谋权篡位了,哪有这样的。”姜惩无奈地笑笑,勾着宋玉祗的脖子,把人拉出了门,“走,带你去看看哥的单间,以后可不跟他们混了。”
姜惩这样副处级的职位,在市局是有自己单独办公室的,只不过他这人有时候受不了太清静,把他一个人闷在屋里,他肯定得憋死,干脆和周密一起在支队大办公室里各自摆了张桌子,没事就跟人扯扯皮,唠唠嗑,偶尔偷闲睡个午觉,才会回自己的办公室,在他眼里,他真正的“栖身之处”就跟胶囊旅馆没什么差别。
现在他在大办公室的位子被占了,大部分东西都被送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总有种被人赶走的错觉,忍不住就哼起了小白菜。
宋玉祗简直哭笑不得,他早几天就回到了市局,比姜惩更早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在乎自己的位置,于是勾着那人的脖子,顺势拍拍他的胸脯,安慰道:“放心吧,你的东西都是我亲自收拾的,这些天也有叫人打扫,你应该会满意的。”
“哎哟,果然还是哥的心肝儿会疼人啊,有你真好,来亲个,让哥亲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