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带他走。”当姜惩重整心态,回过身时,宋玉祗已经把文件递到了他面前。
他拿起笔,刚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周悬:“……少了个人。”
“什么?”杨霭惊得破了音,“姜哥,在这种地方你别吓我。”
周悬却很能理解,抿嘴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你愿意把殷故一起带走安葬,也是可以的,虽然生前姜誉对他的收养并没有走法律程序,但如今殷故与家人已经失散,唯一的亲人也已经故去,要是没人管他,他就只能一直留在这里了,你愿意带他走,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是我在他临终前答应他的,我不能食言。”
姜惩在两张骨灰认领通知书上签了字,便和宋玉祗一起随着工作人员去了怀念堂,途中经过大厅时,他看到了抱着亲人遗像嚎啕大哭的遗属,满目一片肃穆的黑白色,将那凄厉的哭声衬得更加凄凉。
宋玉祗怕他触景生情心里难过,便想拉着他快步离开,没想到那人怔怔望着大厅里哀哭的人群,叹道:“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激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情绪,以前不敢哭,是怕别人心疼我,现在又想哭了,却也恰恰是想让别人心疼心疼我。”
宋玉祗握紧他的手,将他带离了那汇集了人间大悲的地方,“我心疼你,可舍不得你作践自己,答应我,回去消沉个几天就差不多了,可别一直陷在里面出不来,不然伤心的就该是我了。”
“没准儿出了这个门,我就什么都忘了。”
两人在怀念堂取回了姜誉和殷故的骨灰,将他们葬在了此前托闻筝寻觅的公墓,让他们结伴回归了茫茫人海。
姜惩无比感慨:“原来人死后,只有那么一方小盒子可以容身,不管生前是善是恶,是富是贫,在死亡面前都一视同仁……想到最后我也只有这么个小盒子,还真觉得挺悲哀的。”
“不会,我保证,你的看起来至少要比其他人的大上一倍。”
姜惩被他逗笑了,“难道只是单纯为了炫耀我是有钱人,就连骨灰盒也要用lv复古老花的加大号吗?”
宋玉祗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情:“不和你睡在一起的话,以你这总踢被子睡不老实的习惯,会生病的,我得帮你捂着那断过的肋骨,不然夜里你该疼醒了。”他隔着衣服摸了摸姜惩那打着钢板的断骨,心疼道:“是我打伤了你,你的后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负责了。”
姜惩想,这因祸得福的日子,还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