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先看你加。”朱镜辞托着下巴,看江忱予在对面往碗里加料,脸上表情认真且虔诚,只怕比他在实验室跑数据还严肃几分。
碗里的豆花细白嫩滑,配上江忱予加进碗里的辣椒油,麻油,菌菇碎,榨菜丁,花生碎,炸豌豆和香菜,颜色很是好看,瞧着就情不自禁流口水。
“尝尝?”江忱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朱镜辞试探着张嘴,咬住勺子,一口吃掉。榨菜丁脆爽,炸豌豆嚼起来更是余香满口,辣椒油和麻油量很足,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每个毛孔都透着爽利。
他学着刚刚江忱予的步骤,兴致勃勃地给自己也调了一碗。江忱予把油条揪成小段,放进他的碗里,“试试,这样更好吃。”
朱镜辞低头急急吃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大概有些辣的缘故,他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阳光自他背后打下,把发丝都映成了浅金色。他像是只刚刚睡醒的猫咪,慵懒地打了个滚,如果有胡须的话,一定是翘起来的。
在夏日的阳光里,江忱予觉得自己心里沉寂已久的某种情绪开始复苏。像是经了一场暴雨的沙漠,骆驼刺干枯的枝干逐渐苏醒,郁郁葱葱地生长起来,在心底遮天蔽日。
许多年前,朱镜辞无论有什么样的神态和表情,在他眼里都像是猫咪。矜贵又娇气,狡黠又惹人怜。
可是重逢时,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打碎过,又在慌乱中拼合在一起,勉勉强强凑出骨架和轮廓,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抬头冲人笑的时候,眼睛里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到光。这个人不再是鲜活的,生动的,他再也不像在太阳下舔胡须的猫咪了。
好在近日来,他感觉到朱镜辞在一点一点恢复。骨骼上覆盖着组织,温养出皮肉,裁魂画骨,旧日里熟悉的人逐渐展现出来。
朱镜辞埋头吃得很香,碎发从额前滑下也浑然不觉。江忱予及时伸手,捞住了险险沾到豆花的一缕,抬手别了上去。
“……”朱镜辞的脸几乎要红透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吃相像个贪馋的小孩子,急急地想坐直身体,不小心呛了一下,辣意顺着咽喉窜入肺腑,更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首次咸豆花体验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收场。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江忱予回想起来刚才的画面,还是忍不住要笑。看了看旁边人因为刚才的意外事故还泛红的鼻头和水汪汪的眼,未泯的良心让他强行咳了两声把笑堵了回去。
“小鱼儿今天想吃什么?”朱镜辞试图用其他话题岔开。
“锅包肉,辣子鸡。”江忱予十分流畅地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