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垂下眼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那日在街上时，叫夏油杰的年轻咒术师匆匆横抱着少年上了车，禅院甚尔只看到了少年如同落雪般的白色发丝，紧接着，注意力就都被夜莺吸引，而没有再关注少年。

直到此时，禅院甚尔才看清了少年的面容。

即便是眼中从来只有钱更重要的咒术师杀手，此时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眸，惊艳于少年的容颜。

这是能引得万人争抢的殊色，虽然少年还没有彻底长开，但却已经可以想象当他成年后，会引发如何的狂热追寻。

但禅院甚尔今天并非为了少年而来，他在短暂的失神后，就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漫不经心。

“我在找一只小鸟，但没有任何人和摄像头看到它，好像它根本不曾存在过。”

禅院甚尔在汌无院璃的病床上坐下，床垫随之凹陷。

这让汌无院璃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屈伸。即便他因为禅院甚尔提到夜莺而内心惊涛骇浪，但白皙到几乎透明的面容上依旧神色恬静，看不出一点不对。

“所以我就想——也许，你能告诉我，那只连最天才的咒术师都看不到的鸟儿，在哪？”

禅院甚尔精壮的胸膛微微前倾，垂下眼眸，看着病床上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的少年。

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两人之间连呼吸都交融到一处。

禅院甚尔注视少年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强悍的身体素质让他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而此时他抬手撑在了少年的枕边，半环住少年的姿势极为亲密，另一只手却从少年的枕头下面开始翻找，一路向下，还带着外面空气冷意的手伸进了被子里。

他在找可能为他指向夜莺的线索。

但即便汌无院璃知道这一点，却也暗暗皱起了眉，很不高兴：【他不知道什么叫社交距离吗？】

【况且，禅院甚尔为什么能看得到夜莺？系统，严格来说，夜莺作为童话载体的具现，在世界意识承认之前，甚至不存在于世界上。为什么只有他看到了？】

现在他只有庆幸，没有让夜莺在病房里显露身形，不然情况更加棘手。

汌无院璃语气严肃：【你的代码出问题了吗？】

系统也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它狼狈而匆忙的迅速自查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一切都在正常运行，但禅院甚尔能看到夜莺也是事实……不应该啊，夜莺不是咒灵，咒术师是无法……】

系统像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卡了壳。

【代行者。】

系统察觉到了汌无院璃因为禅院甚尔的靠近，而越来越低的气压。它艰难的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求助于夏油杰。禅院甚尔……他的体质比较特殊。】

【所以他能看到夜莺？】

汌无院璃愣了愣，刚刚对禅院甚尔的排斥都变作了好奇：【普通人和咒术师都看不到夜莺，禅院甚尔出身咒术师世家，却与所有人都不同。你刚刚说他体质特殊？难道他刚好是与咒术师相反的体质？】

最重要的是，禅院甚尔似乎与禅院家，并非同路人。

禅院家注意到的是影子，对夜莺一无所知。但禅院甚尔却刚刚好相反，他似乎只想要夜莺本身。

汌无院璃本以为禅院甚尔是为了禅院家而找上他，在刚刚禅院甚尔靠近他的时候，他内心已经在缜密计划起数种可以让禅院甚尔消失得无声无息的方法。

但现在，他忽然有些感兴趣了。

禅院甚尔，明明顶着咒术师世家的姓氏，却行事截然不同的家伙。

【系统，禅院甚尔是世界支柱吗？能提供的数值是多少？】汌无院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兴味，主动向系统道：【确定他。】

系统傻眼：【他倒是世界支柱没错，认可度一千万……代行者真的要选定他吗？即便是坂口安吾都比他要安全。】

知道禅院甚尔真正身份的系统有些急，但受限于监管，又无法直接将理由告知汌无院璃。

禅院甚尔在地下世界被称呼为“天与暴君”是有原因的，他是个无阵营的无序之人，这也意味着，不仅获取他的认可极为艰难，并且还要承受可能被他反手捅刀的危险。

代行者这是让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了啊！

汌无院璃并没有因为系统的劝说而改变心意，他很清楚禅院甚尔的威胁性，但……

【有什么比亲手制服野兽更加血脉偾张的事呢？】

汌无院璃轻笑：【这会是最顶级的趣味之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任务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体验不是吗？不然，我要生命做什么呢？一潭死水的人生，可不是我所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