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真不是什么刺激的午夜邀约,贝缪尔要了他家的定位之后,就默默地启动发动机。
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陆赫的,贝缪尔现在挂了第四个。
“江唯鹤,是不是跟你讲过不玩了,要讲几次,怎么分手要分八十多集吗?到底怎么样才算行?”贝缪尔叫他的全名,揉太阳穴,凝神而斜视地看他,“我是个垃圾,有大病知道吗?会害死你全家。”
“瞎说什么呢。”江唯鹤压根没把重大人身安全警告当回事。
一是因为oga本来就有点疯不兮兮的,二是他的生活离黑手党太远了,没有被热武器指过脑袋的人,想象不到那种力量殊别,只能引颈受戮的死亡感。
他正在看今天的采访回执,不少粉丝挺识相,磕起江贝同框的糖来了,看得喜气洋洋,随口说:“你就可劲欺负我喜欢你吧。”
江唯鹤不是没坐过他的车,但是oga的驾驶风格从不是今天这么老成稳重,他甚至嗅出了一丝如临深渊的味道。
“怎么了你到底。”红灯的时候,江唯鹤看着他的侧脸,担忧地说,“牙这么疼吗?乖张嘴,一阵阵的还是一直痛?左边右边?我现在叫医生过来给你看,拔了就不疼了。”
“不要了,我怕疼。”贝缪尔说,月光下脸色白得像一枚刚刚铸就的银币,“很怕。”
是人都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江唯鹤觉得他的逻辑很搞笑,没理会,自顾自要约医生了,但是oga比他更先接了电话,作手势让他噤声。
“晚上好,月下爱吻我的小娇妻,我是被排斥在你心之外充满灵感的受苦人,匹配不上你金色的爱情。”是罗曼,很精准地报出了他们现在的位置,“第九红林大街一百三十三号的路况并不良好,希望你的驾驶经过严格的推敲与审慎的思量,并不像今夜那位轻贱可鄙的先生一样无顾后果。另,想到诱人的你很快逃离我的目光,我的心疼痛无比。”
贝缪尔随便歪了歪嘴,算是微笑打招呼,抓紧方向盘,打了一个急转弯,驶入快车道:“不至于吧,大度一点。”
“凝视着这般美貌,人世最美中之最美的翘楚,我怎能不动感情,而我火热的心无法包罗万象,只是怀着想要对你献殷勤的疯乱意愿。”罗曼微微笑了笑,他那里有沙沙的声音,像在某个精制的羊皮簿上写日记,“我其实热爱中国,它的政府悦于并善于包污藏垢,这片土地是一切完美犯罪的温床。”
江唯鹤听不懂这两人在传递什么摩斯编码,但他能听出罗曼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点轻愉,像是拿着好玩的逗猫响铃铛,用上等谷物饲喂他的小金丝雀,而贝缪尔的眼神是白霜般的河水在冰层下闪闪流淌,眉头上的一缕湿头发在抖动。
oga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演多了电影的江唯鹤共情能力不错,总暗暗觉得他伤心已极,内心好像拖着什么重轭那样沉,从他的眼睛里流出了无声的眼泪,那种哀思很明净。
“lease don’t…”最后,贝缪尔清澈的碧眼掀起水尘,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嘴唇颤得像在遭受电刑,“i love you daddy for all you do, but lease, lease don’t”
挂了电话之后,江唯鹤伸手盖在他的手上:“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说,都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