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却听楼下一阵糟杂,似什么人吵闹起来,着实破坏了气氛也搅了梁惊鸿的好心情,梁惊鸿蹙眉道:“去看看下面怎么回事?”
李顺儿忙应着去了,不大会儿上楼道:“回六爷话,是刚那个画糖画的,说口渴了要进店来喝碗茶,却因他生的吓人,又一身腌臜,老板不让他进,怕把旁的客人吓跑了,若果真口渴,让伙计倒碗茶给他在店外喝,那画糖画的觉着受了侮辱,便跟老板吵了起来。”
怪不得听那个嘶哑的声音有些耳熟呢,可不正是刚那个画糖画的老头儿吗,当真是个古怪脾气,街市上那么多茶摊子,做什么非要来这里吃茶,这里虽说也卖茶,却是供人住宿的客店,若非这里清净又临河,轻易不会被人打扰,自己也不会带着皎娘来这边,更何况,这客店一瞧就不便宜,他一个摆摊画糖画的,吃个茶这般讲究的吗?
想着便又听见楼下吵闹,不禁皱紧了眉头,刚要吩咐李顺儿下去料理了,不妨皎娘开口道:“这原是客店老板的不是,既开店做生意,只上门的便是客,都应一样对待,哪有像他这般还分贵贱脏丑的,人家虽是摆摊子化糖画的又不是白吃茶,一样的付钱,为何不让人家进来,这是哪里的道理。”
梁惊鸿笑微微的看着皎娘,真难道她一下说这么多话,虽说是给楼下那个画糖画的打抱不平,可她既肯跟自己说这些,就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梁惊鸿哪能不窃喜,一高兴心情更佳,跟李顺儿道:“去把客店的老板叫上来。”
李顺儿忙着下楼去了,这个功夫梁惊鸿已拿了旁边的帷帽给皎娘戴上,皎娘心觉这帷帽戴的多余,若是为了遮住自己的脸,刚那老板已是照过面了,再遮有用吗,却想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由着他,毕竟这帷帽极轻巧,戴上也不妨碍什么。
客店老板却是个识趣儿的,刚送点心来被这位公子爷的冷眼刀了一下,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哪里还敢冒失,战战兢兢的进来,脑袋都不敢抬,眼睛一直瞄着自己的鞋面子,进来行了礼问:“公子爷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梁惊鸿道:“你既开店,只上门的便是客,怎还分个三六九等不成。”
这话头一起,客店老板就明白了,敢情是为了下面那个腌臜货,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公子爷误会了,那化糖画的平日也在这条街上摆摊子,打头碰脸的也是常见,他若渴了,我们店外有烧好的开水,好几大桶呢,遂人取用,一文钱都不要,可他非要进店来,要是他是常人也就罢了,横竖不过一碗茶的事,也不当什么,可他浑身都是烧伤,那张脸尤其烧的厉害,黢黑一片眉眼都连在一处了,比那阎罗王还吓人呢,任谁见了也得吓一激灵,要不然他怎么蒙着布呢就是怕吓着人,您说我哪敢让他进店啊,这不是上赶着砸我自己的生意吗。”
梁惊鸿道:“这么着你让他到楼上来,这楼上都是亭子间,下面的人也见不着,茶钱算我的。”
其实老板也被那化糖画的吵的头疼了,毕竟是开店做生意,以和为贵,总有人在门口吵闹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既然这位公子爷发了善心,不怕那家伙晦气,自己怕什么,更何况既解决了争端又能多挣一份茶钱,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此,便道:“公子爷可真是菩萨心肠,得咧,小的这就去把那位爷请上来待茶。”说着下楼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