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放亮,薄雾稀散,叶上的露珠还未蒸化。白曲探头探脑的端着茶盏走进白令的书房,见他正专心查账,将茶杯放于桌上轻轻推了一下。瞧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又推了一下,送至他面前。
白令嘴角微微牵起,瞥了一眼,端起青纹白瓷的茶杯,打量着低着头摆弄衣摆的她,细细品茶:“怎么,衣服不合身?”
白曲抬头看他一眼又慌乱的低头,轻轻摇头。
“那你低头做什么?”知道她不好意思,白令端着茶杯,又翻了一页账本淡淡地说道:“挺漂亮的。”
“茶煮的不错。”白令放下茶杯,嘴角微扬。
白曲面上羞红,心中悸动,随着暖意泛起的还有大片哀伤。两股情绪冲撞交织,叫她心慌。
许久,她紧紧攥着衣角,犹豫着抬起头来:“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听她的语气有些像犯了错的孩子,白令抬头,好奇的看她:“什么事?”
“是、是关于我的身份。”她抬眸快速瞧他一眼,又低头,两只手搓着裙角,像是很难开口的样子。
白令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坦白。
其实就算她不说也没关系,毕竟他早已经派人查清楚她的来历,不然怎么会留她在别院住了这么久。不过既然她愿意说,他自然也愿意听。
白曲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隐隐有些水雾,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本来是泉城人,家里是做棉花生意的,还算富裕,但父亲……他、他对我不太好……”
像是想起了以前的遭遇,她的声音有些颤。
白令拧眉,他派去的手下告诉他,白曲的父亲嗜酒,经常喝的大醉打骂她,以至她常常受伤,生病,严重时有十多日下不了床。
她此刻没有抬头,但白令知道她的眼中一定是一片惧色。
心中不忍,他想要打断她的,白曲却接着说道:“他为我订了一门亲事,是泉城城主家的少爷,那个少爷不是个好人……”
白曲突然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泪水,直直的看着他:“真的,他不是个好人。”
尽管她的话与他查到的信息有些偏差,但看到她那样希冀的眼神,白令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她:“恩,我相信你。”
白曲愣愣的垂下一滴泪,随后如释重负的朝他一笑,连忙低头擦去了泪水,“我不想嫁给他,可我没办法。那天晚上,趁他们喝的大醉,我偷偷的换上准备好的男装,在运货的箱子里藏了一夜,随着商队一起来到了江城……”
“我终于离开了那里。”白曲抬头泪中闪着坚定:“我想重新活着,可我带的钱太少根本不花不了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你的马车……”
她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
“所以你就讹上了我?”白令接着她的话略带幽默。
“嗯。”白曲轻声答着,带着鼻音,头低的更低了:“对不起。”
白令哑笑两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们也算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