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们来做什么?”
时向国和丁欣佝偻着身子,因为打不开一楼的门禁,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时栖都快认不出他们了。
曾经,时向国还能耀武扬威地将拳头落在他身上,逼他离开宫行川。丁欣也曾举起锋利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边上来回划动。
时栖把他们当成人生路上的两座越不过去的大山,如今看来,他们不过是世间最普通的中年夫妇之一。
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冰冷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我上次离开的时候没说清楚吗?你们别想再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丁欣闻言,脸色剧变,上前一步,像是要和时栖争吵,却被时向国硬是拉住了。
时向国难得没有喝酒,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夹克外套,拘谨地走到时栖面前:“我们不要别的,就想要点赡养费。只要你给了钱,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烦你。”
说完,像是怕他不信,补充道:“也绝不会再在网上发任何对你不利的视频。”
“对我不利?”时栖失笑,“你们还觉得那段视频对我不利吗?”
时向国自然也看见了舆论的后续发展,眼底闪过一道不甘的光芒。
他比岑今还不甘心。
岑今的失败在于没有彻底打败竞争对手时栖,而时向国和丁欣的失败在于……他们终究让时栖回到了宫行川身边。
他们藏起来的那个肮脏的秘密,就快要暴露在天光之下了。
但是时向国冷静地思考了一番,觉得时栖从小性格懦弱,如果他们主动示弱,打感情牌,说不定一家人还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如果能和一个前途无量的明星维持关系,未来的钱只会多,不会少。
时向国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不知道时栖已经不是以前的时栖了。
“时栖,你看,你现在已经结了婚,我和你妈妈就算再不想你和宫行川在一起,也没有办法了,不是吗?”时向国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拽着丁欣的手腕。
丁欣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到时栖身边,对他拳打脚踢。
“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还是我们的孩子。”时向国越说,越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我们把你从小养到大,有多不容易,你不会忘了吧?”
“你妈没工作,我的腿不行,要是你不帮帮爸爸妈妈,那爸爸妈妈真的活不下去了……”
时栖抓着玫瑰的手指尖扎进了一根刺。
十指连心,他却察觉不到痛。
因为时向国的话击垮了他心底最后一点点对家的期盼。
是啊。
时向国和丁欣没法工作,家里没钱,就逼着他去夜总会钓金主。
钓到了,又嫌弃他脏。
他是脏,可有人不嫌弃。
时栖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让初春凛冽的风洗涤胸膛,然后狠狠地将代表幸福的玫瑰花全部砸在了时向国的脸上。
暗红色的花瓣轰然散落,在昏暗的灯光下,下了一场暗带芬芳的雨。
时栖含泪笑道:“那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这是丁欣曾经对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