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这是葛伯虫啊!”
“救命,救救我们!”
“如果你能救命,请救救我们!”
……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去,在恐惧和求生欲面前,没有人还能保持矜持,也没有几个人还能顾得上秩序,在人群即将包围那位青年之前,他摘下了脸上的眼镜,慢慢转头看了周围一圈。
嘈杂的声音忽然静止了一瞬。
“我会尽力帮助感染者。”青年说,“但我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也要请求大家的帮助:我需要几位助手。”
警报器的红光在易思明头顶闪耀,嗡嗡的虫鸣如影随形,他臂上发力,同时将手上提着的两名队友贴地朝前丢去,自己蹬步前冲,倾身侧滑,堪堪在气密门落下之前贴在队友身后进入了安全通道。喀崩几声脆响后,几条被切断的黑色虫腿飞射到复合材料的舱壁上,留下长长的划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他拎起两个仍在昏迷中的队友,继续朝前狂奔,急促的警报声追着他的脚后跟,守在通道口出的副队长急得头上都冒汗了,见到他之后两眼都要放出光来,两人迅速交接,一人带着一个同伴迅速离开出口。
最后一道舱门在他们身后重重落下,将所有的鲜血与死亡都隔绝在高密的无氧环境之中。
当他们拖着队友落到地面时,见到的不是已经朝四周疏散的乘客,而是分成了四个大小不等部分的人群,副队长布雷斯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不逃走?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他们当然知道……”易思明慢慢地说。
“可是他们——”
“这儿有位医生。”易思明说。
“医生?!”布雷斯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我的天!医生已经来了?”
“当然没有。”易思明说,他将手上的队友往上提了提,“普通的医生不可能单独处理葛伯虫,无论防化还是治安部门都没到……所以,这恐怕不是一位普通的医生。”
他们一同看向人群最集中,同时也是动作最多的地方,作为老练的佣兵,他们很快就分辨出了真正的中心人物,虽然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发的头顶,但以那位不知名的人物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个辐射形。易思明和布雷斯带着自己的队友朝那边前进,一边尽可能地通过观察和倾听收集信息,他们看到有人脱离了那个群体,一手按着脖子一边自觉朝旁走去,然后席地坐了下去,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神情。
这些举动的意味不仅布雷斯,连易思明都感到惊讶,这简直像说在没有专业治疗设备的情况下,至少这位葛伯虫寄生者已经在清醒的状况下被解除了寄生状态,这种状况并非不可能发生,但两名佣兵所知的能够这样处理这种状况的人物不仅几乎不可能在恰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们也不该是一位医生!
这会是一个骗子,阴谋者的同伙,还是真的出现了奇迹?
易思明和布雷斯将自己的同伴安顿在一旁,布雷斯抹了把脸,两个人收敛气息,慢慢地接近那个被包围的中心。
“……就这样把伤口按好,小心不要松开。”一个给人安定和温柔感受的声音说道,“只是他这样行动不太方便,谁能帮忙扶他过去?”
“我”“我”“我”的积极回应立即就响了起来,易思明和布雷斯默默看着两人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走过,那名伤员还在不停地回头张望,这表现有点儿奇怪,就像他在背后还有什么让他非常留恋的东西一样。人群早已让开了一条供人离开的通道,站在易思明的位置,他能够通过这条通道看见那名身份不明的治疗者的一部分面孔。
那个人微微低着头,白皙的手指握住了一名神情恍惚的少女的胳膊,正沿着骨骼的位置轻柔地向上按去。
他看了很长时间,直到布雷斯也探头过来,过了好一会,易思明才听到他哇哦地惊叹起来。
易思明没有说话,但布雷斯的惊叹不仅仅是他,恐怕在这里的大多数人类都能够理解,那名青年也许是一名医生,也许是一位异力者,但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他们见过的最……美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