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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做事凭着那股劲,松下来又愁上心头。

她十四岁那年念初中,赶上县里来位新领导,搞微服私访这一套,结果没到公社就铩羽而归,因为这位领导是地地道道北方人。

罗平方言本来就十里不同音,推行普通话才多少年,哪怕是年轻人不会说普通话的大有人在。

这下还得了,推行普通话也是任务之一,领导就盯上全县的广播台,觉得必须得弄几个普通话好的人熏陶熏陶。

赵秀云是天生讲话就没口音,还没初中毕业就有工作,被分配到公社广播站,每天念报纸,一天念两遍,一遍普通话,一遍方言。

偶尔再通知点事情。

工资是二级工标准,每月三十三元,多少人眼红着。

这随了军,可不一定能排上工作。

赵秀云打下定决心要去随军,这事就一直挂在心头。

丈夫方海是同大队的人,十六岁就当兵,一直在西北,光坐火车就得四五天,两人聚少离多,结婚到现在八年,除了新婚怀上的青禾,就是四年前他回来探亲时怀上的青苗。

两个都是女儿,都是她的掌中宝。

可孩子光有妈疼有什么用,爷爷奶奶不待见,就是她自己娘家妈都糟蹋,赵秀云一个人带俩孩子,又要上班,独木难支。

婆婆还见天到广播站闹,说给他们家老四绝后。

其实赵秀云知道,是指望着她赶快去随军,把工作腾给小叔子。

婆家闹,娘家也闹,好像她这份工作是个香饽饽,谁想咬就能咬一口,赵秀云凉了心,一直是硬撑着。

谁想上个月方海突然调到沪市,那可是大地方,不是西北一吹一嘴沙。

他特意写信想让媳妇去随军,老婆孩子热炕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