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书生,总是英俊的,戏文里都这么唱,谁高中谁就抛妻弃子。他原来觉得自己不大差,可是媳妇现在是大学生了。
大学生啊,毕业就是五六十块工资,大好前程,这些日子他听着恭喜,还觉得有点慌张。
其实这话说得委实没道理,工人、农民、知青都可以报名,说实话,就没有纯粹的知识分子,白天轧钢晚上背书的才是大多数,白净根本不可能。
哪怕有,也就那几个。
赵秀云说:“没事,我喜欢黑的。”
黑的啊,方海想起来,考试的时候好像长得黑的更多一些,说:“就不能说只喜欢我啊。”
赵秀云能说这话就不大容易了,到底觉得他也可怜,她最知道他有多想一家团聚,最后还是说:“嗯,只喜欢你。”
方海一颗心填得满满,说:“我争取调到市里去。”
这可不是件容易事,他这个年纪,以后也没多少风里来雨里去的立功机会,只能靠熬。
赵秀云说:“嗯,记得每天一篇读后感。”
方海哑火了,他就不知道,到底谁一天能写四百个字出来,四百!
他真是每天掐着数,磕磕巴巴地写,现在勉强能语句通顺,但白话太多,不像书面语,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也是现在训练任务不重,方海虽然觉得难,还是说:“行,反正晚上没事做,我就死磕。”
一个人,晚上还能干啥,学习呗。
赵秀云拿枕头的手放下,说:“这个要不要就给你?”
孩子刚跟妈妈分床睡也是,手里一定得攥着点什么有熟悉味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