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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市里的户口还是管得紧,老家人以为有介绍信就可以通行无阻,其实像他们这样持探亲介绍信的,还得去办临时暂住证,时间上可长可短。

当时方海给办的就是半个月,现在想想也快差不多,一拍大腿说:“行,就让他去筛沙子。”

像这种逾期滞留,一般都是先到市郊农场筛沙子两个月,劳改,也给自己攒遣送回家的车票钱。

都不用使什么阴招,在亲妈和侄子回老家以后没几天,一直在沪市花钱玩的方川就被逮了。

他倒是不客气,一直嚷着“我哥是公安学校校长”,可惜就是方海支使的,无人在意,反倒把他收拾一顿。

这时候执法都挺粗暴的,确认你有罪,皮都给你剥下来一层,一律是从严从重。

本来滞留不是什么大事,可方川居然还觉得自己背后有人,被捕过程中还给执法队的人一拳,这下性质都变了,也别筛沙子,直接去采石吧。

方海都被这个弟弟蠢笑了,又给老家的几位叔公写信,说明这件事对他前途的重大影响。重宗族的地方,可以预见家里人以后要开介绍信都不容易了。

回来跟媳妇叹口气说:“我以前特别希望我妈能像对方川一样对我。”

他是老四,从小到大都不受重视,男人的心理既觉得爱疼谁就疼谁,又期盼着从父母身上得到多多的关注。他以前寄钱的时候何尝不是一种赌气,一种“看我现在多有本事,你们快点捧着我”的希冀。

赵秀云能理解,说:“我小的时候,也觉得只要自己做得够好,我爸妈就会喜欢我胜过弟弟们。”

每个孩子,生来对父母好像都有期盼,殊不知有的父母子女之间缘分太浅,强求不到的就是强求不到。

夫妻俩都是沉默,方海从口袋里掏出钱说:“老六身上带的。”

赵秀云数一数,心想难怪这么生气,居然有五百。

就方川这德性,别说五百,就是五块钱都挣不来。

方海抱着一丝希冀,让执法队的人审过,不得不接受这钱是他妈给方川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