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江的湿热中脱离出来,连往常让人厌烦的沪市八月天都变得可爱。
赵秀云只觉得热和热果然是不一样的,提着大包小包走出来,都腾不出手和来接机的父女三个打招呼,又不好意思大喊大叫,只能慢慢挪近。
方海几个还在对口供,琢磨着怎么开头最合适, 忽然察觉到脚步声,同时抬起头。
不知道以为是做贼被抓现行, 怎么一脸心虚样,赵秀云心头一跳,眼睛眯起来说:“谁先交代?”
禾儿先是小声嘀咕一句说:“包公转世了这是。”
又一脸坦然说:“交代什么呀?”
数她装得最像样, 苗苗盯着地板不说话,方海手不自然地垂在大腿两侧,无意识地摩擦裤腿。
赵秀云只觉得这几个在外头也都是人夸聪明,怎么在家就傻成这样, 轻笑一声说:“到家之前,都给我好好想想怎么说。”
现在的问题就出在“家”上,方海赶快殷勤给她提东西,转移话题说:“累不累?好不好玩啊?”
笨拙又卖力, 赵秀云一边跟擦肩而过的学习团的人说再见, 一边抽空跟他们说这趟的见闻。
禾儿落在父母身后,和妹妹悄悄咬耳朵,一点声音都没出,妈妈跟背后长眼睛一样说:“串供没用啊。”
禾儿吓得一激灵, 气得跺脚说:“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还想着要给个惊喜,这才几分钟都快憋不下去了。
赵秀云不疾不徐说:“你是我生的。”
禾儿觉得这句话真是能解人一切疑问,看爸爸一眼,有些责怪,心想你又不是妈妈生的,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方海朝孩子露出一个苦笑,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亲生的肯定是不舍得狠心收拾,他却是板上的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