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乐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光是想想自己的徒弟被害成这个地步,都觉得手脚腿软,根本站也站不住。
但是他心中实在是恨极了,他强制维持着自己的身形,站起来往外走去,一边愤然说道:“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要怕别人知道,我一定要去禀告师门,让师门处置他!我真是要了他的命!”
丛乐平常虽然毒舌无比,但他内心其实是个平和快乐的人,而且向来乐观豁达,几乎从来没有认真的骂过谁,也没有对谁有过这么汹涌的恨意,更不会这样记仇。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这么憎恶一个人,憎恶到恨不得立刻取了他的性命,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华渊如此行径,真是死万次也死不足惜!
殷昼刚刚想要说话,咳嗽一声却又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顾不上擦去那些鲜血,只是拦住了往外走的丛乐,一边说道:“他这笔账当然是要算的,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去禀告师门,说不定师门还不能对他做出什么处罚手段,反而让他知道了,打草惊蛇。
你与他相处这么多年,难不成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个性,华渊只是想要得到一件东西,而不是真的爱那件东西。
他把自己逼到现在这个地步,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心里当真爱阿枝,而是求而不得,是追悔莫及,是对他自己行为的一种强行挽救方式。
他有几分爱她?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当年的决策做错了,所以才引起后来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错了的后果,那就想从根源上来扭转这个问题,只要能够与燕枝回到从前的那般模样,就可以假装之前的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所谓的爱只不过是占有,华渊又不是真正的把阿枝放在心中敬重爱惜,他只不过是想要得到阿枝来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若是真被师门知道,师门必然会发通告通缉于他,可是他若知道自己的行径败露,说不定破罐子破摔,当真把阿枝害死在里面怎么办!”
这话说的十足有理。
丛乐确实已经和华渊打过了这样多年的交道了,他又怎会不知道华渊内里是个多么肮脏龌龊的人?
他确实很有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为了维护自己脸上的那点面子,所以毁尸灭迹,直接把自己害了自己徒弟的证据全部毁灭。
如今是投鼠忌器,暂时不能奈何华渊。
丛乐站在原地,只觉得心中的恨意和悔意来回交织,他的手脚冰凉,站也站不住,这一下直接坐倒在地上,只顾着抹眼泪了。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殷昼却目光深冷的说道:“我比你更想杀了他,他见不到来年的开春了。”
尽管他刚刚才用过了燃魂之法,才刚刚吐了这样多的血,可是他脸上却似乎毫不在意,他随意的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这些狼藉,就要往外走。
但是丛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满眼都是泪,还是恶狠狠的说道:“小燕儿已经受伤了,我不能容许你再受伤,你把这些保命的东西全给我拿去,你的性命要是出了一点出错,我真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的。
你和小燕儿但凡出一点问题,我就吊死在你们两个人的坟墓面前,我到时候变成孤魂野鬼,我要把你们俩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叫你们永远也不可能转世投胎!”
他说着这话,故作诙谐,其实心中已经痛到极致,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将他一张老脸冲刷的沟壑纵横。
殷昼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软,想到师姐不知道还在哪里受苦,他实在是心绪不宁,眼角硬生生落下一颗血泪。
他紧紧的握住了那些保命的东西,知道这些都是丛乐早年给他自己准备好的那些。
他胆子小,向来怕死,给自己准备的保命东西不计其数,如今却不要钱一般全部掏了出来,全部给了他,只要他好好活着。
殷昼知道丛乐是真的把自己当做至交好友,是在意自己的,又想到即使是在那样痛苦艰难的境地里,师姐也没有忘记他,他又落下一滴血泪。
有爱人如此,有挚友如此,如今这一生,倒也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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