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很快他便不再热衷于催动魔界和人界的战争,于是这么一位过往战无不胜的魔王自己将自己封印在了地宫之中,以兵解转世,希望能够摆脱天道的桎梏。
但天道对于天地间最后一尊神位的危险性耿耿于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位天之骄子,早在他的骨血之中打下罪印。
他沉默千年终于转世而出,可是身有罪印,无论身在何方,都能被天道找到——其实这第二世的转世,也正是熟人。
太极宫,那位一夜叛变,屠戮满门的仙君,正是殷昼第二世。
他背负罪印而生,血脉混沌,纵使天赋卓绝,却也不堪大用——他也曾对自己的师尊手足师兄弟信任至极,哪知有时人心比天道更为险恶。
他虽然血脉混沌,可这罪印乃是天道所下,其中自然蕴含道之玄机,若是运用得当,力可通天。
且他有天之骄子气运在身,凡事皆有大机缘。太极宫几位长老走上邪门歪道,自然看中他这血脉。
这往后的年份之中,太极宫竟然一直在暗中钻研,如何利用殷昼这混沌血脉为自己增进功力。
而他的师尊,竟想出来比酷刑还不如的法子——豢养妖类,将狂躁的妖血强行渡入他的体内,以妖血的力量和混沌的力量结合,再抽出化为己用。
如此数十年,又将他磋磨堕魔。
这一回引来雷劫,将他神魂尽数劈散,不过忘川,再难轮回。
听到此时,燕枝不知心中是愤怒更多些,还是疼痛更多些?
太极宫的事情她自然也早有耳闻,却不知那竟是他的爱人在第二世,受了如此之苦——而她立刻又转念想起来,当年二人相识不久,师尊将她送进冰泉之中修炼,那时她便感知到妖气魔气。
彼时她问殷昼如何,殷昼随意将它带了过去,但如今想来,想必是太极宫余孽还在追杀。
一时之间,她心中抽疼得无以复加,便没有再让他说起后来的事。
她心中疼痛难忍,殷昼倒是云淡风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笑了笑:“我往日里觉得那些酸腐的诗文并没什么意思,但如今想想,有些诗文自然还是有它的道理。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如果当年不曾经受过这些磨难,最后也不会在忘川遇见你。”
燕枝见他在自己面前,却知他就轻飘飘几句话带过去的那些磨难,又何止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她禁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忽然说道:“四万八千年,我不想等了。”
殷昼乍然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燕枝却又道:“当时说的四万八千年,本来就只是推脱之语,我只是当时不曾准备好,故而随意找些借口拖延。可我如今想想,我与你已经相依相伴如此多年,又何必去担心旁的有的没的?我如今身边也只有你一人,我也只容得下你一人,或早或晚又不是那样重要了——亦或者说是,宜早不宜晚。”
她的心思向来浓烈又来得快,念头一旦成了,就不会轻易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