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明这些日子显然听多了一些赞美之词,真就以为这是不大不小的灾难。
但是要知道百姓虽然感谢他们崔氏所作所为,可是他还没有忘记因为自己的一个过失导致全城五分之一的百姓受无妄之灾的事情,如果崔家因此得意忘形而被百姓所厌恶,他都能想象到反应过来的人会如何声讨他们的,若是再一个不慎,恐怕半生清明、一顶官帽子都要没了。
他将一儿一女的神情尽收眼底,长子眼里带着不以为意,幼女脸色倒是如常,但是这感觉崔志然眼神一凝,第一次正视女儿身上的变化,只见她言笑晏晏,却是多一分灿烂少一分寡淡的神情,倒像是例行公事般的笑容,再一看,笑意显然不达眼底。
崔志然陡然长叹,第一次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出落得比她哥哥还要优秀,所思所想有条理不说,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更是比崔长明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可惜了,她不是男子,若是和长明调换一下,少不得要说一声佳儿,日后的成就自不必说,肯定比她哥哥高上许多。
仅就讨论疫病上的态度她就胜上一筹,可窥日后。
可惜
崔幼仪不知道她爹在想什么,只觉得落在身上的这道视线过分强烈了,她望过去时只能给亲爹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却不想爹爹见到后却露出一副心梗的表情,更加让她慌乱不已。
不会是偷偷出城的计划被爹看出来了吧,她没有哪一刻这么害怕爹的视线,只好偷偷将见先生这个计划挪后。
而这一挪,就过了两个月,也是城中形势大好,城外屡传病愈消息的时候。
她是趁府中看管不严时,偷偷跟着运粮车出去的,是的,城外和城内已经可以互相运粮了。
文修尚不知道她来的事情,等到遇上了却因为放粥给百姓而无暇顾及,有心斥责一番又实在被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眼神劝住,只好让她跟在身后,而自己继续手上的工作。
所谓放粥,真的就是将粥放在每个单独的房间外的小笼子里,等着这些人分别出来取自己的粥。
因为病患有些多,而真正有空闲放粥的人却少,每个人都有事情,不得已,他只能抽出时间自己出力。
看先生忙忙碌碌的崔幼仪忍不住说:“先生,我来帮你吧。”
也许是她过分执着的眼神,或是这人将伸未伸要抢的手,文修还是将小部分的食盒交给她,不忘嘱咐:“别洒了,若是累了不必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