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伸出一只手去揽住就在胳膊边的池商周的身体,钻进就在她肩膀旁的池商周的怀抱。脚下踩着湿哒哒的地面,鞋子蹚着薄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湿冷的风扫在脸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想到先前看到的从池商周脸上闪现过的苦涩,是不是他在故意装样子?
就像一个太幸福的人,不好在别人面前炫耀,只好挖出一点伪造的痛苦给别人看,好让人不那么嫉妒。
如果可以,谁能拒绝池商周,她想象不出来。
可以让人像喝醉了酒的池商周,他有什么可以伤心的。全世界的幸福都握在他的手上,他就是一切幸福的源头,快乐的源头。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存在,又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他要是还需要伤心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到了车里,如梦如幻的,如痴如醉,糊里糊涂的,一切都消失了,破灭在车箱里的暖气中。
池商周坐在驾驶室,开了空调。他把沾了雨水的大衣随手扔到后排,她躲的很好,身上一点也没有湿,她也就没有脱外套。只是看着池商周,看他扔完衣服缩回来时经过自己身旁的手,看他的手指,看他干净的从西装里露出来的一截浅色的衬衫袖口。
“怎么?不吭声看什么?”
“……果酒算酒吗?”
或许就因为她总是反映过于灵敏,所以池商周才不会察觉,永远也不能发现她的异常。
池商周皱了下眉,有点责怪哪壶不开提那壶,揭穿他的侥幸的意思。最后是无奈地点了下头,手指遗憾似地松开方向盘,然后他俩一起从前排挪到了后排。
雨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代驾来的慢,三枝艳丽的玫瑰花被插在副驾驶车门的储物格里。
后排空间很宽敞,池商周坐的恣意,有点懒懒散散的样子,有点疲倦了的样子,不知道他精神里的酒意还剩下多少。
而她,也许是出于逆反心里,也许是身体里仅剩的酒精在作怪,或许她只将这当成了试探,试探池商周的底线在哪里。她开始第一次,重逢后的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好好地看他。
车里播着广播,池商周垂着睫毛,靠在椅背上。她也靠在椅背上,只是侧着脸,目光描绘池商周整个人。
他的骨骼,他的皮肉,他的睫毛,头发,衬衫领口,过份精致的鼻尖,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