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嘴唇:“是否传言有误?”
胡大人道:“你问问朝堂上站着的大臣们,谁不知道此事?”
那些大臣们纷纷都说知道。
皇帝沉着脸,将折子怒而摔到文昌侯脸上,文昌侯当即跪下请罪。
皇帝沉声怒道:“太祖所定律例,乃是为了褒奖有功之臣,不是为了给你们作威作福,这些年来,发生了多少起百姓和权贵冲突的案例,朕知道的有这些,不知道的被瞒报的还有多少?你们手眼通天,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现在你们全都拿朕的手来捂住朕的眼睛、耳朵!”
文昌侯冷汗滴下:“陛下,臣也不知情,是臣教女无方!”
皇帝道:“教女无方的人多了去了,只有你那女儿敢拿着你们侯府的权势害人!郡主?历朝历代,是否只有宗族之女才配获封郡主县主!太祖仁厚,侯府也给你们封郡主,但现在看来,这是给你们脸了!”
文昌侯已经伏在地上,一句话不敢多说,他的衣衫已经湿透。
“传朕旨意,文昌侯之女,永不赐封郡主,所有侯府,除去已封郡主,其余人员不再赐封。文昌侯府居功自傲,骄矜作乱,收回丹书铁券。”
皇帝看似怒极,实际他清醒得很。
他为什么拖着不给文昌侯府以及其余某些侯府嫡女嫡子赐封,便是因为不想再白白给出爵位,如今这事儿,他怒是真,借机发作更是真。
借着文昌侯府的事儿,驳了祖宗留下的习惯,那不合时宜的律例,他也会改。
皇帝的旨意一下,文昌侯心念完了。
这事儿一出,不知有多少侯爵要恨上文昌侯府,最重要的是,文昌侯府的丹书铁券被收回了,丹书铁券的作用是永享优待,他爷爷是文昌侯,他爹是文昌侯,现在他也是文昌侯,但是没了丹书铁券,他的儿子就不再是文昌侯,而是伯爵……
一代一代,直至降成平民。
就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女儿,文昌侯府失去了一切,文昌侯已经听不大清对自己的处罚,等下朝,他步履蹒跚地走回去,上了轿子也在抖。
一切都毁了,她要欺负平民,为何蠢到闹到官府?
文昌侯攥紧拳,不让自己倒下,他好不容易回了侯府,第一时间找到侯夫人。
侯夫人还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情,温柔迎上去:“侯爷回来了,侯爷的脸色怎么这么红?别是生病了,可要找大夫来看。”
文昌侯现在只道家门不幸,他嘴皮子哆嗦:“云骄阳这些日子可有出去惹祸?”
侯夫人心中一突,隐瞒道:“没有啊,骄阳一直待在府中学规矩,侯爷,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流言可当不得真……”
“啪”一声,侯夫人被暴怒的文昌侯重重甩了一耳光,她被打得头脑一嗡,头上的珠钗瞬间叮铃落下,侯夫人站不稳,“嘭”地撞到墙上。
“夫人!”婆子惊叫,想去扶她,文昌侯喝道:“谁敢去扶?!一律撵出去!”
那婆子从没见过文昌侯这么生气,竟是吓得不敢再去扶侯夫人。
侯夫人嘴里一阵腥甜,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点子功夫,文昌侯已经派人去叫云骄阳来,云骄阳进门,没看见倒在地上的侯夫人,叫了声爹。
文昌侯红着眼睛问她:“这些日子,你可有出去闯祸?”
云骄阳道:“女儿没有,女儿一直在学……”
文昌侯更是暴怒,左右开弓,将云骄阳扇得嘴角流血,云骄阳毫无准备,脸肿得老高。
文昌侯仍是不解气,他只想打死这个孽女,家族的一切,全被毁了,他们侯府不只不再有荣耀富贵,更是会被所有权贵记恨。
文昌侯看了看屋中的摆设,操起一条椅子,砸在云骄阳身上。
“侯爷!”侯夫人回过神来,看见云骄阳差点被打死,更是肝胆俱裂,扑上前去:“侯爷,虎毒不食子,骄阳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她?妾身做错了什么,妾身伴您风雨几十载,您今日也要打死妾身不成?”
侯夫人哭得妆容都花了,一旁的婆子们都不敢看她的狼狈样子,免得被秋后算账。
文昌侯道:“她错了什么?我问你,你的儿子以后是什么爵位?”
侯夫人道:“自是和您一样的爵位。”
“不,他会是伯爵,他的儿子更低,因为你这好女儿,我们家的丹书铁券被圣上夺了!”文昌侯红着眼,“你说,我该不该处置这个丧门星?”
侯夫人闻听此言,更是如遭雷击。
她之后的诰命来自于儿子的爵位,那么,之后她的诰命也会降低?但是,但是不关骄阳的事,都是云月玺的错。
侯夫人哭道:“侯爷,骄阳是你的女儿,她多小就不在我们家长大,侯爷。”
“多说无益,今日老夫便要休了你,至于这丧门星,老夫看,京城也没人敢娶了,不如送去姑子庙。”
侯夫人更怕,苦苦哀求:“若是妾身被休,两个儿子可怎么办,他们是嫡子,他们的母亲却下堂,侯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而骄阳,骄阳早许了人家,侯爷。”
侯夫人自称妾身并无过,正妻自称妾身,妾侍则自称奴婢。
侯夫人声声涕泣,文昌侯则暴怒太过,如今头晕目眩,被扶下去休息。
休妻一事,告一段落。
云骄阳已经被打得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她连动动手指都困难,侯夫人赶紧请大夫来看。
更凄惨的是,之后圣旨一到,云骄阳被圣旨上明晃晃地说不会封郡主,圣旨在侯府外念的,百姓们听到,全都奔走相告。
那个自以为身份贵重的千金被陛下降旨责骂,这下,她的春秋大梦要醒了。
云月玺则没理这些风波,她的铺子太过红火,早遭人眼红。
这日,云月玺铺中则来了名女子,和一群凶神恶煞,似乎能吃人的男人。
胡归户见势不对,立刻迎上去:“几位贵客,这是?”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推了他一下:“叫你们老板娘出来,老子的婆娘喜欢你们这个铺子的首饰,几天前磨着老子给钱给她买了支,老子疼婆娘,答应了。但这才几天,你们这簪子珠子都掉了,色也变黄变黯了,你们这是什么东西?”
胡归户心道不好,这是碰上闹事的了。
这汉子知道簪子珠子落不稀奇,但是颜色变暗,这绝无可能。
幸好,他们的铺子之前每卖出一样东西,都会记录买主姓名,比如黄夫人之类。胡归户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认人的本事倒有,这几天铺子内根本没来这么个人。
胡归户道:“客人,你们许是记错了,小店没卖过东西给你们。”
那汉子把簪子往前一送:“你敢狡辩?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铺子里卖的簪子?”
胡归户扫了一眼,样式是这么个样式,但是,同行之间想仿造个一样的样式簪子来害他们并不难。
他道:“客人,这样式我们这儿有,但别人也不是不能造,您说是吗?”
他没有直接说你们是同行来闹事的,要是说了这话,保不齐这些人恼羞成怒抵死不认,还以此胡搅蛮缠,总之,不能落他们话柄。
那汉子见他不上钩,冷笑道:“你们这铺子不是说所有样式都是自己设计的,别的地方哪里有一模一样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