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用浑浊的眼睛看着黄明远,这个当官的娃娃咋这年轻啊。黄明远轻声细语,老妪胆子也大了,这才说道:“官爷,老妪我得靠着这茶摊养活我那小重孙子,不敢不出来卖茶。”
黄明远便问道:“那阿婆家中还有何人?”
老妪艰难地想了想,从前的亲人好像都已经很久远了。
“老妪我十五岁嫁入夫家,二十五岁丈夫战死在北边。三个儿子,都被征召去打什么齐国了,到最后一个也没有回来。我还有两个孙子,十多年前大孙子去打胡人战死了,后来二孙子去打什么陈国也战死了。现在我和我唯一的重孙子相依为命,他今年十三岁,现在去镇上的张里长家学当兵的本事去了。”
一家人都死于战场,但老妪说得很淡然,好像跟说别人似的。她活了快七十岁,生离死别见得太多了,已经麻木了。
黄明远的心情很沉重,往日虽然知道战争这种东西对一个家庭的伤害,但只有面对亡者家属的时候,才能感到这股沉沉痛。
黄明远心中有些沉重,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妪一家的男丁只剩下一个重孙子了,为何还要送他去当兵?
“阿婆,让你的重孙子留在家给您养老不成吗,为什么非得让他去当兵?”
老妪一愣,有些答不上来。
他们这里的男子不是生来就是当兵的吗?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当兵,她从来没有想过。
过来半晌,老妪才疑惑地问道:“官爷,不当兵怎么活啊?”
黄明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也没有办法给这些穷苦之人指一条明路。
黄明远想了想,最后说道:“我看你们这里不是有很多人放羊吗?难道这你们不能放羊吗?”
“官爷,我们家曾经也有过羊,老头子和儿子当兵的时候,家里便能买得起羊崽子。不过老妪二孙子都死了十年了,哪还有钱去买羊?”
的确,羊崽子虽然在北地用不了多少钱,但也不是老妪这种家庭能够支出的。只是见老妪之前也曾养过羊,应该不至于这么贫困吧。
“阿婆,你们不是养过羊吗,所得收益也没置办两亩地?至少你祖孙二人勉强糊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