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佥宪神情未有多少舒展:“平凉的旱情受了耽误,缺口太大了,城内外的灾民已有二十万之数,一些还过得去的百姓家里口粮逐日耗减,很快也要过不下去。玄诚,今日各处粥棚的耗费共计多少?”
林信赶去常家之前正在衙门里做这件事,张口便报道:“八百一十八石。以之前算的半个月来计,还缺粮约一万两千余石。”
若常平仓运转正常,这个数的供应并不算难,但郑知府以不能入口的霉烂旧粮冒充新粮,使得这一万两千石悉数要到民间去筹,而以整个甘肃如今的年景,恐怕要应了那句俗话:有钱也没处买去。
灯火下,周佥宪眉头深锁,身侧地上那一堆金银锭子也显得冷硬而不够可爱了。
许融开口:“有一个地方,应该有。”
她说的“应该”,而不是“也许”,就是肯定语气,周佥宪眼神一亮:“你说哪里——?”
他忽然顿住,因为以他的为宦经验,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他慢慢说出来,“庆王府?”
庆王并不做粮食生意,但以庆王府的人口,封地,各项出息,没有任何一家粮商的粮食会比庆王府屯得还多。
周佥宪陷入了沉默。
庆王府有粮食,他有银子,拿银子买粮食,似乎天经地义,但他知道,绝没有这样简单。
从进平凉开始,他尽量避开庆王,因为他的正职是赈灾,如果跟藩王产生交集,引起不必要的变数,那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