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昌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把太妃椅,语气温和,“悄悄,坐。”
季悄吟不明白,二十多年全无交集,自己的这位生父如何能够这般熟稔地叫出自己的小名。
这声“悄悄”让她胃里直犯恶心。这个小名只有养父养母才能叫。他姜东昌不配。
她冷着一张脸坐下,姿态傲慢,纠正他的称呼:“姜局,请叫我季悄吟,咱们还没有那么熟。”
对于她的挑刺,姜东昌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很轻地笑了笑,“你养母总说你性子倔,看来是真的。”
姜东昌提起汪女士,季悄吟越发火大,“没事别去打扰我妈妈,她年纪大了,经不起你们一次次折腾。”
姜东昌不由皱眉,不过面色照旧温和,“悄悄,你能不能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好歹是你父亲,咱们父女俩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
父亲?
季悄吟只觉得讽刺至极。他姜东昌完全是在侮辱这个词。
女人的唇角泄出一抹冷笑,“我何德何能,怎么敢当姜局的女儿。”
“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我晚上还是事,赶着回去。”季悄吟做不到跟这个男人谈笑自若,这间包厢,她多待一秒都会觉得窒息。
中式长桌,一桌四椅,暗沉深邃的黑棕色,桌面打了层蜡,光泽细亮。
桌子正中摆一套紫砂茶具,左上角有一只圆形浅口青花瓷瓶,瓶子里零星插几枝莹白的栀子花。
浓郁的花香混在清凉的气流里,无异于一张巨大又密实的网,朝季悄吟兜头罩来,将她层层束缚,勒得她几欲窒息。
她开始疯狂想念家里的那几株灰蓝色郁金香。
姜东昌气定神闲地给季悄吟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杯握在手心里,指尖细细摩挲几下,慢条斯理地开口:“悄悄,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