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凑到豆豆身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又亲亲小胖闺女朵朵,笑道:“晚上吃得有点儿多,在明秀街上走了走。”
季昀松眉头微蹙,“你是不是在腾云阁听到什么了?”酒楼食肆一向是消息灵通之地,云禧微服前去,肯定会听到闲话。
云禧取了家居服,去净房里换了,“就那点儿破事,伤不到我,但听着也确实闹心。”
季昀松道:“放心,皇上已经派人去突厥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云禧换好衣服转出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
季昀松道:“枯荣堂怎么样?”太医院建好后,他们一家搬到公主府,云禧也到了太医院,枯荣堂现在只是药铺和药的品牌,制药地点也转到了公主府。
云禧道:“太晚了,已经关门了,我就没进去。不过,街道越来越好看了,浓荫蔽日,溪水潺潺,马路上没有一丝灰尘,秋硕街上的夜市也特别热闹。”
她来大青四年,时间虽不长,但京城已然有了质的变化,环境越来越优美,人民安居乐业。
“夜市?”豆豆放下书,下了床,吧嗒吧嗒跑过来,爬上了云禧的大腿,自动在她的腿窝窝里坐好,“驴打滚,糯米糕,如意糕……”
季昀松道:“豆豆,你马上就要睡觉了,明天一早当早餐不好么?”
“豆豆饿。”豆豆垂下头,不看季昀松。
这就是不好的意思。
云禧想了想,说道:“娘上次做的酸奶还有一些,你和爹爹一人一碗,驴打滚明儿再吃好不好?”
豆豆的大眼睛亮了,大声说道:“好!”
“哥,哥。”床上的小朵朵发出了呓语。
豆豆吐了吐舌头,朝季昀松伸出手,示意自己要抱抱。
“小馋猫。”季昀松捏捏他的小鼻子,把小家伙抱了过去。
云禧假装去一趟外面,回来时带回一大碗酸奶和三副碗匙,对季昀松说道:“你和儿子分,我去抱朵朵。”
季昀松已经知道她空间的事了——这东西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不如挑明了说,省得脑补过甚,带来更大的危害。
“好。”豆豆先应了,踩着季昀松的腿站起来,“爹吃一碗,我吃一碗,娘和妹妹吃一碗,爹一勺,我一勺,娘和妹妹一勺……”
四轮过后,大碗里只剩一勺,按顺序应该分给季昀松,但豆豆明显不甘心,勺子在三只碗的上方徘徊好一会儿,最后小家伙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妹妹和娘一起吃,娘辛苦,娘多吃一勺。”
最后一勺给了云禧和朵朵。
季昀松老怀甚慰,在豆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爹的好儿子。”
“儿子是好儿子,爹爹嘛,哼哼,哼”豆豆噘着小嘴,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云禧抱着朵朵从净房出来,诧异地问道:“哼哼什么呢,你爹怎么不好了?”
豆豆告状道:“爹爹前十天就说教豆豆化学,哼。”
季昀松有些讪讪,“爹爹这不是没空吗?明天,明天皇上和皇子们都不上课,爹晚上就能教你了。”
季昀松太忙,确实很难抽出时间教导孩子。
现代理科教育在京城普及了三年,季昀松作为主讲人,已经培育出二百多名人才。
这些人未来将分成两部分,一大部分到各地主管学政,继续培养人才,一小部分进入季昀松成立的科研小组,在农林牧渔等方面做深入研究——在炼钢方面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当年夸下的海口正在逐步实现。
皇上对数理化极度感兴趣,跟着季昀松一本一本学下来,现如今已经是高中生了。
由于季昀松对大青朝贡献巨大,皇上封他做安远侯,并担任太子少师一职,超品。
他和老晋安侯平起平坐了。
两家会在逢年过节走动走动,除老夫人吴氏外,其他人都是面子情。
马氏的脑子不好,时而认人,时而不认人,比“生不如死”好一点点。
豆豆见季昀松又要推脱,遂摇头晃脑地说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坨儿撮。”
云禧纠正道:“万事成蹉跎。”
豆豆一本正经地说道:“爹爹没有蹉跎,但事情太多,所以成坨儿撮。”
说完他做了个打扫卫生时撮簸箕的动作。
夫妻二人先是扶额,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
朵朵正挣扎着要吃酸奶,见他们笑了,先是不知所措,随后也跟着傻笑起来。
她长得不像云禧,更像季昀松多些,秀秀气气,是个精致的小美女,对绘画和音乐颇感兴趣,深得建平长公主和驸马的喜爱,是在长公主府横着走的大人物。
夫妻俩笑够了,豆豆也没事人似的吃完了碗里的酸奶,自己跑到净房漱口,然后上床看书去了——他的学习主要是云禧教,季昀松做补充。
云禧喂朵朵吃几口,把剩下的吃完了,嘱咐道:“明日还要早朝呢,早点睡。”
季昀松朝她眨眨眼,“你先去洗,等着我。”
云禧在他脸上轻掐一把,“忙一天了,不累吗?”
季昀松握拳,秀了一下肌肉,笑道:“不累。”
朵朵不知道两口子说什么,但明显感觉到了无趣,扭着小身子指了指床,“哥,哥。”
豆豆道:“娘,妹妹睡着了踹我,我不要带妹妹睡,我要跟你和爹爹睡。”
“这样啊……”云禧故作思考,“可爹爹还要忙一会儿,娘也要去洗个澡,不如你先带会儿妹妹,等妹妹睡了,娘再带你睡,怎么样?”
“那好吧,你们要快点儿。”豆豆不情愿地从季昀松的怀里下来,上了大床。
……
第二天早上,云禧带着两个娃同时从大床上醒过来。
兵荒马乱的一刻钟过后,丁婶子进入上房,接手了两个孩子。
云禧洗漱、吃早饭,乘车出府,往太医院去了。
而此时,已在深宫的季昀松恰好下朝,同其他几位大人一起离开乾清宫,准备回工部了。
杨道文道:“侯爷,上次碰面后,下官和柳大人研究了好几天,觉得那个方案确实可行,下官已经写了条陈,送回衙门了。”
季昀松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尽快批复,呈给皇上御览。”
说完公事,杨道文又说起私事,“侯爷,公主最近还好吧?”
季昀松道:“还好,她不太在意那些。”
“唉……”杨道文叹了一声,“御史台也是,一天天没屁咯了嗓子,揪住天花不放了。”
昨晚发生在腾云阁的事,被御史台在朝会上参了一本,说麒麟军不约束下属,在酒楼里对老百姓逞微风,顺带着又把云禧捎上了。
季昀松冷笑一声,“没关系,等公主找到克服天花的办法,他们就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