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俩的修为比何定铎要高,居然是他们俩着了道,还要靠何定铎来救。许久蔡说道:“迷幻蝶可还在外面?”
那边柳如冰在帮着给何定铎的大腿疗伤,让皮开肉绽的撕裂口慢慢愈合。
等好些后,何定铎尴尬地穿上衣服,弯腰将生丹捡了起来,“我一路走只找到这洞穴。不过这洞穴里可能也有东西,那些迷幻蝶迟迟不敢进来。”说到这里,他突然语塞,想起从洞穴深处走出来的裴轻侠。
“……那外面有人在动手。”
一直很安静的柳如冰蹙眉,手指已经按上腰间的佩剑,一道红光闪过,散发着火气的长剑自动跳进了他的手里。
他是一名火系剑修,恰是与名字相反。
何定铎张了张口,他想起眼前这两人也是不喜裴贰的人之一。一路上还与他说过不少裴贰的坏话说要让他好看,让何定铎实在尴尬不已,出口劝解了好几次。
但这也是大多数弟子的想法念头。
“等下!”许久蔡一把拉住了柳如冰,“听,没动静了。”
不知是那人出了事,还是迷幻蝶被赶走了。
他们再等不得,三人一起捂住口鼻冲出了洞穴,只见洞外漫天都是粉白,绚烂的色彩如带条一般在半空游动,满鼻子都是浓郁的香味。那正是迷幻蝶本身的味道,伴随着浓香与金灿灿的粉末,构成了致命漂亮的幻境。
许久蔡敏锐地在在那炫目的光彩捕捉到了一个青衣人,还有未曾散去的凌冽剑意。
那人身旁有把木剑正杵在地上,黑红蜿蜒入土。
何定铎定眼一看,才发现那袖口沾满了红,怕是虎口开裂,有血渗进了土壤里。
只是那血的颜色过于诡异,尤其不详。
“裴贰,你……”
他着急叫了一声,但见青衣人转过身来,笑着说道:“你那生丹可没吃了吧?”
生丹是每个清风剑阁的弟子都会分配到的珍品丹药,可以在绝境时服下,在那瞬间会治愈所有的伤势,同时在半个时辰内保持巅峰状态。药效过后,人会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伤势愈重反弹的时间愈久。
何定铎要是真服下了,这场试炼就是废了,出去后也不定要多久才恢复。他毕竟只是最基础的灵光期,容纳不了生丹过多的药力。
何定铎苦笑道:“收起来了,只是你这伤势可要紧?”他一边打量着裴轻侠,一边心里却是纳闷困惑。
他过去三年与裴贰不说熟悉,但至少算是有点交情。裴贰身体的病弱属实无疑,难不成这短短一月跟在穆老祖的身边,就已经被调.教成这般?这外面的迷幻蝶不说八百也有一千,眨眼间就被他清除个干净!
许久蔡和柳如冰在听到何定铎说话的时候,就猜出了这青衣人的身份,脸上的神色登时就复杂了起来。
居然是传闻中那个被老祖青睐的外门弟子?
裴轻侠也不管他们三人是怎么想的,随手将血甩到一边,拔起木剑走到他们身边,仰着头看着天上的云彩,“看起来要下雨了,有什么话,还是等进去洞穴再说罢。”他迈步往里面走,不多时,也听到了跟着进来的声音。
裴轻侠看着对这洞穴很熟悉,带着他们七拐八弯在里面走了一段,很快就走到一处霍然洞开的腹地,虽然洞内昏暗,但看得出来是有人打理过。
看来这几天,他就住在这里。
裴轻侠坐下,对着手腕上的伤口随意舔了舔,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意识,就像是兽类在舔舐伤口,甚至像是刻在骨髓里的本能。那有些骇人的伤势染着红,他也没有去包扎的打算,反倒是捉着那把木剑,仔细用不知从哪里来的手帕沾了水,擦得干干净净。
柳如冰看着他对待伤势与木剑的差别,一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清风剑阁上下全都是剑修,待剑自然如待人。可裴贰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他本身也能是一个随意使用的器具一般,那种感觉很古怪。
许久蔡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从胸腔里挤出几句话来,“……至少没让老祖白费心思。”
外面那些迷幻蝶,避开幻境他也能清除,但不会像裴轻侠这样游刃有余。
他的伤势会更严重得多。
不过是个灵光期的小子,却……虽说他进老祖山门已有一月,可也只有一月。
他不情不愿地意识到了这小子还是有独到之处。
裴轻侠:“你这般岂不是在暗讽老祖若是看错了,就是老眼昏花?”
“你!”许久蔡被柳如冰一把按住,看着裴轻侠的眼神有些不善,“裴贰,你虽然得了老祖青眼,却也不能诋毁老祖!不然就算你真的有天赋,清风剑阁也容你不得!”
裴轻侠将干净的木剑横放在膝上,平静地说道:“穆老祖待我不薄,我自不会伤害老祖。”那可是他自家兄弟。
就是这兄弟有点呆,到现在都没认出来。不管是在无崖山突破,还是现在在古镜,裴轻侠其实都没太遮掩自己的言行。
穆怀瑾还是古镜面上的主人,裴轻侠让它一切照旧,不可偏帮。
除非裴轻侠主动示意,不然旁人在秘境里要遭遇什么,他也得轮番来一趟。在短短数日内,裴轻侠遇到的诡异兽类可不少。
气氛一时间冷淡下来,何定铎看了眼内门弟子二人,起身走到裴轻侠的身边坐下,将他们进来后遇到的毒雨,怪物,迷幻蝶等事情告诉了他。
裴轻侠的手指搭在木剑柄上,不说话,就安静听着何定铎的话。
不知为何,何定铎觉得今时的裴贰与往日不同。
从前的裴贰清冷安静,就像是冬天的初雪,看着他们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懒懒的纵容。
这种细微到不可察的态度其实刺痛了很多人。
在旁人的眼中,裴贰才是那个需要被人可怜纵容的,怎他有资格如此作态?
何定铎不知裴贰究竟清不清楚他们的看法,可他总觉得裴贰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然现在的裴贰……
何定铎说不好,他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