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地啜泣:“怎么办呀?咱们娘俩该怎么办呀?”
沈听眠知道他花了家里很多钱,他觉得钱比命重要。
他在病床上偶然有清醒的时候,会给郑文英道歉:“对不起,妈妈,我这辈子也不能带给你什么骄傲了。”
郑文英正在打开饭盒,饭很热,熏的她眼睛疼,她摸了摸眼睛,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低着头:“活着比什么都强。”
电休克治疗对记忆的影响超出了沈听眠的想象。
那些浅薄的阅历,也许有用,也许没用,而现在,他不记得了。
疗效是有的,他会忘记很多让他想要自杀的感觉,忘掉那些痛苦和无望,只是相对的,他也会忘记各种事情。最严重的时候,他的记忆出现大面积的空白,有一两个星期的事情他都毫无印象了。
这些都没什么,他最心疼的是每一个忘掉的,和李牧泽有关的记忆。后来他尝试在备忘录写下和李牧泽有关的那些快乐,只是当一次又一次电疗过后,他对一些有印象,对一些却毫无感触。
文字的表现力没有那么强,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醒来后,他发现郑文英也在哭。
郑文英总是哭,要么就硬憋着,即使哭,也没有力气哭得太生动,她拿卫生纸胡乱揉着眼睛,动作幅度很小,脸都哭红了,见他醒了,就对他说:
“你要是这么难受,想那么做就那么做吧。
我不拉着你了,你要是痛快你就做你想做的,妈妈不管你,你也不用管妈妈了。”
她的话是豁达的,可人却哭得凶,没有说完就捂着脸出去了。
等到她再回来,眼睛有些睁不开,脸色很憔悴,她耷拉着眼睛给沈听眠削苹果,沈听眠盯着她看,很想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