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告诉他了?”简修蕴问道。
“是。”沈岸承认,随即闭上了眼,似乎不愿回忆,“我想离开,他却抓着我不放,我一时气急,将一切和盘托出。”
时至今日,沈岸一闭眼,面前还是会清晰地浮现出鄢纯崩溃的神情。
他曾悉心呵护的宝贝,在他面前寸寸碎裂。
然后就是史书上的一笔。
乾元二十三年六月。
安王鄢承泽遇刺身亡,帝震怒,下令彻查,然终无果。其独子鄢纯拒袭爵位,自毁双目,不知所踪。
只是史籍上短短的两行字,沈岸却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念出。
“自毁双目!”简修蕴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尸体,惊讶出声。
鄢纯的双目一直紧闭,所以简修蕴并没有看出来,他的眼睛竟然已经毁了。
简修蕴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难受,鄢纯自小出身尊贵,自然没吃过苦,这样的人自毁双目,离开安王府的庇护,之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沈岸似乎说累了,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简修蕴却看到他的手在颤抖,语气中压着火,“他恨我,也恨自己有眼无珠,白长了一双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出,所以干脆不要了!”
沈岸越说越激动,手下用力,杯子瞬间碾为碎末,“我倒是没想到,三年不见,他竟有了这么大的出息,明明之前娇气得连马步都不愿意扎,竟狠的了心自剜双目。”
沈岸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鄢纯,眼中满是恼怒,脸却带着扭曲的笑,显得有些可怖,“他离开鄢陵的时候我等在城门口,看着他一身布衣,手持盲棍慢慢走着,有小孩儿欺负他,把泥巴扔到他身上,他躲不开,干脆不躲,任由他们欺负,我看着他风餐露宿,靠着一棵树也能睡着,连野狗都能和他夺食,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偏偏把自己这弄成这样。”
“简直有病!”最后一句话,沈岸后槽牙紧咬,明显是气急了的模样,眼眶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