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麓老神在在地欣赏着姜明珠煞白无血的表情,这就受不了了?道行还是太浅。她还以为能有个人陪自己玩聊斋,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就这点本事,哪里来的勇气和她抢男人。
“黄明珠,你敢吗?”
“姜麓,你…”
“是不是想说我狠毒?我还有更狠毒的。比方说你的毒誓中还可以加一些,诸如子孙后代男丁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之类的。不过我觉得罪不及旁人,大可不必如此,所以你只说前面那些就好。”
姜明珠的脸色已是白如薄纸,先前那句不得好死已是对自己狠心至极,万没想到姜麓狠毒至斯。竟然咒她沦落风尘,还有这般恶毒的话诅咒她的子孙后代。
如此誓言,万万不能诉之于口。
“姜麓,你何必如此折辱我?”
“非我折辱你,而是你自己自取其辱。你若心中无愧,自己并无觊觎他人丈夫之心,又何惧这样的毒誓?除非你做贼心虚生怕毒誓应验,否则不过是几句随风而逝的话,你怕什么?”
姜明珠当然怕,因为她确实做贼心虚。
“如此有违礼教的毒誓,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有违礼教?”姜麓面露嘲讽。“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齐芳听不过去,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她家姑娘又没想和人争正妻之位,王爷也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位正妃。
可怜她家姑娘已经委屈至此,王妃还不依不饶的作践人。若是国公爷和夫人知道姑娘受了这么大的罪,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王妃娘娘,我家姑娘绝不会和你争,她一心想和你做好姐妹…”
姜麓冰冷的眼刀子过去,齐芳吓得不敢再开口。心道不是说这位王妃是乡下长大的吗?为什么如此厉害。
没有人比姜麓更清楚,姜明珠根本不是想屈身为妾,而是想当秦彦的正室,所以如今占着贤王妃名头的自己就是姜明珠的眼中钉。
“黄明珠,说句实话即使你发了这样的毒誓,我亦是不信的。倘若誓言能约束人,还要律法做什么?你如果自己要脸,自然做不出抢别人丈夫的事。你如果自己不要脸,那么在你的心中必是早将礼法弃之一边,又怎么会被一个毒誓所左右。”
姜明珠苍白的脸渐渐愕然,她方才确实是这么想的。什么不得好死,她都死过一回哪会还在意什么好不好死。
这一世她想站在高位受人景仰,她不想再被人轻贱被人看低。
她有错吗?
她错就错在没有重生的更早一些,她错就错在一念之差将殿下拱手让人。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定然是让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姜麓这样的粗鄙之人,凭什么能受天下万民朝拜。对方根本就配不上殿下,殿下说不定心里也百般不情愿。
“我…姜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世家大户出来的姑娘,名节何等重要,岂能当成口中儿戏。”她假意掩面啜泣。
“世家大户的姑娘?”姜麓表情玩味,“黄姑娘怕是忘记自己的来历了,黄家祖上十几代都是泥腿子,你算什么东西!”
玩什么聊斋,不如玩水浒。讲什么劳什子优雅体面,直来直去快意恩仇岂不是更痛快。
姜麓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该说的她都说了,如果姜明珠依旧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么此后她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姜明珠不哭了,目光渐渐变幻。
这样的话在前世后来的日子里她常听到,连她最为信任的两个丫头都敢同她攀比身份,她们一个个都想踩着她往上爬。
所有人都说她出身低贱,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她受够那样的轻视,受够那样的贬低。凭什么姜麓可以,而她不可以?
“姜麓,你得意什么?你不就是比我命好比我会投胎,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殿下之所以能容你,不就是因为你是姜家的女儿。如果你不是国公府的姑娘,你当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这样的姜明珠,才是真正的姜明珠。
装什么老绿茶,茶艺又不精湛。
姜麓道:“我和殿下之所以能成为夫妻,确实是因为我是姜家的女儿,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有些东西是生而有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所以事实就是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的,并不是你黄明珠该有的。我若是你,我会感激自己在国公府十几年锦衣玉食,而非鸠占鹊巢妄想娶代别人的身份。人之所以被人厌被人耻,皆是因为贪得无厌不懂感恩。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你配吗?”
姜明珠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她记得自己最后病倒在床的时候,别说是热菜热饭,就是一口热水都喝不上。那些人耻笑她的出身,骂她不配做一个主子。
她怎么不配!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她知书达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世人称赞。她有才女之名,她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
就因为她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所以的那些都不作数吗?
“不!你说的不对!”
“我哪个字说得不对,如果你只是黄家村的黄花草,你哪里来的机会识字,你又怎么会弹琴作画?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曾经占着我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你终其一生都出不了陵阳县,你又怎么会认识所谓的达官贵人皇室宗亲!”
姜麓一字一句似惊雷震耳。
灼灼白日,艳阳高照。那一片片白云如纱如网,恰如天罗地网密密实实压下来,沉闷地覆在人的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