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姜麓冷漠道:“我姓姜,但与你姓的姜不是一个姜。我说过我父母双亡,唯有长兄如父。而今我还认下义父义母,也算是有父有母之人。至于你二位,此生唯有一女名唤明珠,这也是林国公说过的话。”
林国公怒了,怒她不识好歹。
若不看她长得像母亲,他压根不想认她。她倒好还摆起谱来,真当他�国公府稀罕一个乡下丫头不成。玉氏也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逆女。
姜麓毫不意外在林国公和玉氏的反应,好在她从头到尾没有打算来吃饭。她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髻,手那么轻轻一挑便挑出一绺虚挽的发。
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取出准备好的小剪子,一把剪下那绺秀发。
“你�的生恩,在我替黄明珠出嫁时已经还清。今日我削发还母,此后与你夫妇再无瓜葛。日后无论富贵贫穷,纵然我沿路乞讨也不会讨到你�面前。反之亦然,你夫妇是好是坏也与我无关。”
林国公夫妇一直以为,只有他�不认这个女儿份的,万没有这个孽障和他�断绝关系的一天。如今这个孽障主动先提断亲一事,令他�十分恼怒。
“王爷,你…赶紧劝劝她。”林国公看向秦彦。
秦彦还是一脸平静,“本王说过,家中小事她一人做主即可。”
这是小事吗?
林国公脸都气白了,此事一旦传开他�国公府的颜面往哪里搁。
“林国公,今日之事见证者便是王爷,望你�悉知。”姜麓说完便走,与秦彦一同出了林国公府的大门。
她发现他不愧是当过十几年太子的人,一旦老成起来她都险些忘记他的年纪。若不是知道他十八岁,她还以为他至少得有二十八。
一开始她只当他是自己的学生,后来他成了自己早恋的对象。而今她发现他似乎快要成为自己的倚靠,关键时候还能给她撑场子。
“你今天表现不错,回去有奖励。”她靠近他,几乎是踮着脚咬他的耳朵。
秦彦好看的眸子隐忍而幽深,喉结不由自动滚动。二人不自觉并肩而行,任是谁见了他�都会道一句伉俪情深。
姜麓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羞涩的样子,心情十分愉悦。
那对脑壳有坑的夫妻,此后与她再无关系。他�不是只想要黄明珠一个女儿吗?她很乐意成全他�。不过等大哥当上国公,这国公府她还是会再回来的。
“还是在村子里好,你看上去更有生机一些。”她感慨道:“一回到京中,我发现你都不笑了,天天板着个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你十万八千两似的。”
秦彦好像想扯动表情,然而徒劳无功。
国公府外有人在等候他�,那是阮府的下人。
来人是阮德。
阮德行礼道:“大人知道王爷和王妃今日在林国公府做客,心想着国公府的饭菜定然不合胃口。夫人已经备好宴席,特命小人来接王爷王妃。”
姜麓心下了然,含笑说:“义母费心了。”
虽说秦彦和姜麓走得急,林国公和玉氏没有跟出来相送。但姜泽跟了过来,也听到阮德和姜麓的对话。
所以这个亲妹妹认的义亲是阮府。他震惊过后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还未进屋就听到玉氏的声音。
“她当贤王是真心替她撑腰,还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竟然敢和我�断绝关系,以后自有她哭的时候。没有娘家的女子就是无根的浮萍,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你少说两句。”这是林国公的声音。
“国公爷,你看看她刚才那个态度,哪有将我�放在眼里。我说了她就是一个克星,幸好一早被换走,否则我早被她气死了。”
林国公在屋子里背着手踱步子,他想的更多更远。看来老二说得对,贤王对他�国公府不满至极。日后若真是贤王上位,他�国公府没有半点好处。
他正欲去找二儿子,姜泽恰好进来。
“父亲母亲,方才那丫头的义母使人来接。”
“那个孽障目无尊长,她能认什么好义亲。眼皮子浅的乡下丫头,哪有我的明珠一半好。她说得没错,这辈子我只有明珠一个女儿,她算什么东西!”
“母亲,是阮家。”
“你说什么?哪个阮家?”林国公忙问。
姜泽的桃花眼中阴霾密布,“阮太傅。”
“不可能!”玉氏不信,“不是说阮大人不喜那个孽障,当着下人的面训斥她。她怎么可能是阮家的义女,一定是弄错了!”
“错不了,来接她的人是阮大人身边的阮德。”姜泽说。“我亲耳听到她称呼阮夫人为义母。”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阮家!”玉氏还不愿意相信,阮夫人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京中多少夫人想讨好阮夫人,阮夫人对谁都淡得很。
阮家简在帝心,阮大人深得陛下信任。阮夫人又是那么一个高傲的人,他�怎么会认那个丫头做义女?而且还差了辈。
“一定是贤王!他对换亲一事怀恨在心,所以故意让我�难堪!”
“母亲,即使如此,我�又能如何?”姜泽表情阴冷。
他�身为臣子,难道敢公开与皇子为敌吗?
不仅不能,而且还有强颜欢笑。
“怪不得。”林国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终于明白那天阮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笑他还以为阮大人是指桑骂槐,万万没想到阮大人是护短。
“父亲,你怎么了?”姜泽看出他的不对。
“子不教父之过,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喃喃着,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