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兰桂,姜麓还挑了近二十人。有婆子有丫头还有家丁,其中还有一对老夫妻。那对老夫妻年纪其实并不大,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不过是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看上去比较显老。
阮夫人私下提醒她,按例宫里应该会送教养嬷嬷入府,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姜麓心道眼下宫中后位空悬,那指派嬷嬷的事定然是胡贵妃作主。胡贵妃是三皇子生母,她送来的人就算不是敌人,应该也不可能是可用之人。
所有留下来的人经由姜麓逐一问话之后安排差事,兰桂被她留在身边。兰桂称不上聪明,更谈不上机灵,甚至能称得上木讷。不过木讷也有木讷的好处,至少不会像聪明人一样自作主张。
有了这些人,建了一半的王府总算是有些样子。
邢太医天天来换药看伤,几乎成了王府的常客。在宫里当差的人,无一不是聪明人。他该说的话一字不漏,不该说的话也是一字不吐。面对秦彦时他更是恭敬而谨慎,看完诊之后绝不会多作停留。
姜麓私下问秦彦,“这邢太医会解毒,那肯定也会制毒。他如果想害一个人,能不能做到无声无息让人毫无察觉?”
“能。”秦彦回道。“不过,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为什么?”姜麓问。
“无欲则刚。”
宫中太医众多,但毒医只有一个,且是一脉单传。自第一代毒医起,每一代毒医都是孤儿。不婚不育没有子嗣没有家人,自然也就无欲无求。
所以历代毒医只能是皇帝的人。
“若有人美色引诱他…”
“他是阉人。”
姜麓咋舌,真不愧天家手段,一个比一个令人发指。既要让这些人替自己卖命,还不许这些人过正常人的生活。
僻如太监,僻如暗卫。
“你以后要是当了皇帝,也会这样吗?”
“姜麓,有些事我可以退让,但有些事不能破例。一旦破例开了先河,势必有一天河水会决堤将我们自己淹没。”
姜麓很明白,他说的对。
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且还是在宫里长大的。她不可能要求他视众生平等,她也没有那样的本事改变这个时代的规则。
这样的话题终究太过沉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阵冗长的沉默,然后被屋外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她听出是那位叫银儿的宫女,对方在询问门外守着的兰桂自己能做什么差事。
兰桂说没有,还说主子吩咐过不让人别人打扰。那银儿姑娘说了好一阵好话,最后还是失望离去。
姜麓念着那碗鸡汤面的好,还曾想着只要对方不作妖,她会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们。不过眼下看来,她们的目标还是爬秦彦的床。
“你看烦不烦,明明不想留她们,明明知道她们存了不太好的心思,我却不得不容她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还不能赶她们走!”
“就当是养了几个闲人,你勒令她们不许出自己的院子即可。”秦彦说。
姜麓一声冷哼,“那是掩耳盗铃!我还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我就是觉得特别没意思。我自己的家,我自己都不能做主让别人滚蛋,你说憋不憋屈?看来也只有等你当了皇帝…”
“慎言!”秦彦捂住她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姜麓拨开他的手,“在自己家连说话都要提防,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意思。”
“会有意思的。”少年安慰她。
“哦?”姜麓眉头一动,“怎么个有意思法?”
她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托着腮望着他。
少年低着头,“…你不是想…洞房吗?”
所以在他看来,这就是有意思的事。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果然不一样,他们谈论的明明是正经事,他到底是怎么想到那个方面去的。
再者就算那事确实有点意思,那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把玩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长又直。这么好看的手像他的人一样,都是如此的完美和令人赏心悦目。
“可是你现在还受着伤,你又动不了,总不能我动吧?”
她…她动?
“你…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脸红了。”姜麓盯着他的脸,“你如果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我知道?”
“我…”
“老实交待,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到底是在质问谁?
最后秦彦败下阵来,抿着唇一言不发。任是她怎么盘问也不肯透露自己是从何而知,至于反关她的话,他已经全忘了。
情急之下他转变话题,“你穿粉色好看。”
姜麓骄傲道:“我穿什么都好看。”
“是。”少年从善如流。
“不过我想你肯定觉得我不穿更好看。”她说。
秦彦眼神陡变,暗得吓人。“姜麓…”
“你身上有伤,别胡思乱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毕竟好饭不晚,好事总会多魔。”
说完她施施然地站起来,冲他抛媚眼。“你好好养伤,等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