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毕竟你们十年……”
“我要她的担心做什么?”季惟东忽然狠狠讲出这样一句话,“我要爱她不肯给我,现在眼巴巴送怜悯给我,我才不屑要!”
他粗喘着气,像濒死的兽,沉声说:“你去告诉她,我和她以后恩怨两清,她要是想让我多活些日子,就不要在我身边出现了。”
何苦呢。
留她的是你,赶她的还是你。
华子不敢说,有些话他永远不敢说出口。
他向季惟东颔了颔首,走出了屋子。
门被关上的那刻,季惟东将自己摔在被褥上,仰着面,耳边充斥着自己沉重的呼气声,眼前是房顶上华丽的吊灯。
这个吊灯是她最喜欢的摆设。
她眼光不差,这灯是百年前的德国货,是他父亲向爷爷千辛万苦讨来的。
他住着这样大的一处房产,屋里用半旧的家具才显出底蕴来,可她却并不在意,说着是不在意,其实是因为没见过世面,不识货,总认为只有新的才是最好的,却还贬低他像个老派豪绅。
她唯有对这盏灯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她少女时期曾迷恋过一阵子《一帘幽梦》,问他能不能等灯坏了,把上面的吊钻给她,让她穿珠串玩。
他当时听完脸都绿了,这样好的东西,坏了也是要想办法修好的,怎么能去做帘子呢?何况,她描述的画面,简直让他想起门头很小的街角馄饨店,门上挂着的塑料珠帘。
他想起这,忍不住又要笑了,原来她喜欢的从来不是吊灯,而憧憬着它坏掉的那刻。
所以啊,从那时候起,他就该知道,她和他不一样。
然而他却是很喜欢那样子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