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岩将证物袋高高地举起, 钉子大概有10厘米长, 还是新的没用过。
“和悬梁上的钉子是同一批吗?”邱少扬问。
唐岩点头,“是,但现场并没有发现可以把钉子钉进墙体里的锤子, 凶手可能带走了。”
唐岩往邱少扬身上瞥了一眼, 有些愣住了,“你身上怎么回事?怎么起了这么多的红点。”
邱少扬看了一眼, 淡定地说道:“过敏了,不要紧的。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 ”后文还没出来,就看见邱少扬冲出了房间。
唐岩原地愣了两秒, 追了出去。
明堂和陆长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跟着一起追了出去。
邱少扬单手撑着墙, 对着垃圾桶狂吐,唐岩一边给他拍背一边问身后的人, “有水吗?”
正好这时出去买水的警察回来了, 明堂朝他招手, “快, 水。”
小警察一脸懵逼,刚走到他们面前,明堂就手快地拿起一瓶拧开递过去。
漱口后邱少扬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不好意思,我 ”
“没事,不舒服的时候谁都有。”唐岩给他顺气,把他要道歉的话给拦回去了。
明堂关心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邱少扬的脸色属实是难看得紧,吐完以后脸上连血色都没了,看着飘飘欲坠的,属实让人忧心。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休息一会儿再进去。”邱少扬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
“真的没事?”唐岩焦急地看着他,但凡他说一句有事,唐岩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带他下楼去医院。
邱少扬肯定的点头。
望着他们重新进入案发现场,邱少扬推门走进了隔壁的安全通道,坐在落满灰尘的台阶上,心中是说不出的苦闷。
八年前,家人被火烧死后,他看到了家人的惨状,眼盲耳聋了很长一段时间,局里给他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因此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经历。
他看过医生,医生说他的听觉和视觉都是正常的,是他自己心理的问题导致的应激反应,建议他看心理医生。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就光是听到案发现场这几个字就会让他浑身发冷,从前他是不惧怕这些东西的。
这样的他无法再继续做警察,被爷爷送到美国接受了长达八年的心理治疗。
起初两年他是需要靠大量的药物才能维持基本的正常生活,后来他的心理医生开始为FBI提供帮助,他的心理医生也鼓励他去尝试接触案件,从开始整理资料到最后的行为分析依次递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在美国读的研究生会博士都是双学位,其中一个就犯罪心理行为分析方面,这个学科在国内刑侦领域非常空白,邱少扬觉得自己将来或许能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归到刑警的队伍中,且一切迹象都表明很有希望。
一年半前,美国西海岸发生了一起轮船纵火案,邱少扬跟随他的心理医生和FBI调查小组前往案发现场做调查。在抵达案发现场之前,邱少扬都认为自己已经从过去的打击中走出来,可以面对恐惧了。
可当他抵达现场,看到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被整齐排列在岸边,他的脑海里闪回了碧螺湾的现场。
碧螺湾游轮纵火案那天,天气特别的好,红色的晚霞与淡蓝色的天交相呼应,他开车飞驰在前往碧螺湾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象被他烙印在脑海里。
那一天,是他的妹妹邱书妍和妹妹的男朋友周丞衍的订婚彩排。20天后,邱书妍20岁的生日当天将在碧螺湾举办她和周丞衍的订婚典礼。
当天订婚彩排结束后,大部分人员先行离开,当时船上只有一名船长和三名服务人员,全部都在底层。而邱家和周家的人都在楼上的船舱里休息,船上所有的食物里都加了安眠药,当外面被泼了助燃剂和汽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当发现着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船舱内的炸/药随之被引燃,邱少扬的车刚刚驶过山头,只听见砰的一声,来不及反应发生了就被炸飞的不明飞行物拍重撞向了靠内侧的山体。
冲击波太大,以至于他在车里懵了两三分钟才能慢慢地找回理智,循着声响来源看去,只见碧螺湾上一艘游轮船体已经被炸断成两截,滚滚浓烟直冲天际,那一瞬间,邱少扬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发凉,一步也没办法向前挪动。
天上的晚霞倒映在水里,与被烈火燃烧的船融为一体,短暂的一瞬间,邱少扬什么都看不见,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他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报警求助,关于那天后续的画面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记忆丢失,直到他站在轮船纵火的现场,那些被他遗忘的过去被唤醒。他才知道并不是记忆丢失,而是有人将他的记忆封存了,看到被烧焦的尸体,强行的触发了被封存的记忆。
那是到了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从过去走出来,一切斗不过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