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也在震响,大地也在摇晃。
突然一声惊响,就像是地震一般,异响四起,震人心魂。
风晓慕然惊醒,好似从远古的无尽噩梦中醒转。
他只觉手足一阵无力,再也弹不动金琴,这才停了下来。
天地间没有一丝声音传来,只有风晓细微的呼吸声也在极力憋住,他不想打破这平静。
风晓想要哭泣,却最终忍住,他怕他哭出来,风云中的厄运就要降临两人身上。
他一动也不敢动,似乎只要他一动,他就会彻底失去琴七,失去这位患难之中倾心相交的朋友,这如父亲一般的兄长。
大漠冷风吹来,天地之间,似有一阵阵阴风从地底刮起。
月光如水银泄地,映得山下黄沙似雪。
寒风似鬼哭神号,在讲述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一声鸣叫,一匹青影闪现在山丘之上。
风晓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来的是青皮,那匹曾经陪伴他和琴七的驴子,它似乎知道主人已死,听到乐声,到此处送别。
风晓哭了良久,直到青皮伸出温润的舌头来舔他,他才醒过神来,想起‘入土为安’这四个字。
他抱着琴七站起身来,突然心中有了一些释然,琴七在完成心愿中死去,也未尝不是他心中所愿。
生也太苦,去却其忧。
风晓环眼四看,只见山侧垮了一片山石,抱着琴七走近一看,只见里边露出一个山洞,可一处墓穴绰绰有余。
他又想到琴七说他要留在这山上,原来他早预知后事。
风晓暗叹:“莫非大哥已通晓天机,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风晓抱着琴七进入洞来,只见洞顶隐隐有石头发出淡淡光芒,洞中又有一方青石,约有七八尺长,显得光滑洁净异常。
风晓将琴七放在青石上,整理了他的衣服。
他又看了看琴七的七弦金琴,心中暗道:大哥以风云曲传我后死,我也以曲送别他。
想着,风晓就拿起七弦金琴弹奏起来。
此时风晓的心境又有所不同,奏得已没有晚间那般风云变色,只是有了一些淡然,一些明悟,他似乎不是他自己,更是淡泊如茶的琴七一般。
奏完一遍,风晓恍惚间有些明白过来。
他想起琴七说风云曲一生可传一次,这时他这才醒觉这话的真正意义,只是已醒觉的太晚。
本命之器,只属于本人,斯人已逝,这乐器的精魂已慢慢逝去,昨晚还可以趁着精魂仍在弹出神曲,现在的他,就再也奏不出之前那惊天动地的曲乐。
风云一曲,得曲者生,传曲者死。
自己得了曲意,若要再奏出风云曲来,也只有找到自己的本命乐器才有可能,不然弹来只是普通乐曲。
风晓轻轻将乐器放在琴七的身边,精魂虽逝,这乐器也是无上的宝物,也只有琴七,才配得上这宝物。
风晓伏身地上,默默流泪一番,似生怕惊扰了琴七的灵魂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又黑了下来,洞中黑寂,没有一点光色。
风晓走出洞来,只见天边还是一轮圆月,淡淡光辉,普照世间,也如昨晚,心中若有所感。
他将周围的石头搬了过来,将那洞口堵住,最后又想刻字留念。
在石壁上刻了小半个琴字,突然又想到此间为琴七葬身之地,墓中有宝物,恐为贼人所窥,就罢了念头,只细细看清那山上及四周的形貌,只牢牢记在心中。
风晓墓前拜了几拜,下得山来,青驴也赶了上来,只跟在风晓身后。
不知周大力是如何带的驴,为何青皮能离开他跑到这里?
莫非青皮一直在寻找自己和琴七?
风晓心中微有暖意,只见月光普照大地,即照自己,也照远方的大漠。
前方应该快到箭海城了吧!
风晓牵过青驴,向着前方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