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桥也好,孙光明也罢,虽然都是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之辈,可是都曾在厉秋风刀下吃过苦头。而且厉秋风性子沉稳,心思缜密,是以两人与厉秋风同行之时,说话办事大多由厉秋风最后拍板。只不过与杨家父子相遇之后,司徒桥和孙光明却被杨业的威势折服。只觉得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是沉稳之极。是以不知不觉之间,便将杨业当成了众人的首领。即便是厉秋风本人,却也对杨业极是敬服。此时听他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杨延嗣见众人都无异议,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双手一摊,道:“既然大伙儿都要过去看看,那还等什么?!”他说完之后,飞身又上了坐骑,纵马便向前冲去。杨业生怕他有失,对杨延昭道:“你跟着他,别让他闯出什么祸事来。”
杨家兄弟一前一后纵马离开之后,杨业便带着众人向前走去。厉秋风见他并没有上马,而是与众人同行,便即对他说道:“杨老将军,咱们都是江湖武人,走起路来不算什么。老将军年纪已高,还请上马而行,不必陪着咱们步行。”
杨业哈哈一笑,道:“厉公子,你不须为我担心。我这把老骨头结实得很,走这点路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举目四望,接着说道:“千百年前,赵国大将廉颇曾在此处筑起长围,与秦国数十万虎狼之师对抗。这位廉老将军即便暮年之时,仍然一心想着上阵杀敌。我今年不过五十多岁,怎么敢在先贤征战之地以老者自居?”
众人听他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人人心下佩服。
厉秋风看着杨业已然斑白的鬓角,忍不住说道:“老将军名震天下,晚辈佩服。只不过有一件事想请教老将军,还望老将军不吝赐教。”
杨业道:“厉公子有话尽管说便是。”
厉秋风略一沉吟,这才开口说道:“老将军提到廉颇时,说了‘上阵杀敌’四字。不知老将军想要杀的敌人,是在大宋,还是在大辽?”
厉秋风此言一出,杨业脸色登时为之一变,不由看了厉秋风一眼。司徒桥等人心下也是一凛,齐齐向厉秋风望了过去。
杨业见厉秋风望着自己,目光中有九分敬畏,却又有一分悲伤,心下倒有些奇怪。他思忖了片刻,一声长叹,道:“我身为将军,自当为君分忧虑。大汉皇帝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这百十年来,中原板荡,周国和宋国皇帝都对大汉虎视眈眈。就在这长平古战场,二十余年前,周世宗统帅大军北征,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这里。大汉皇帝亲自率兵在巴公原抵挡周军,先胜后败,汉军伤亡八万余人。若不是周世宗后来生了重病,只怕大汉已经亡了。不过依我之愚见,大汉也好,大周也罢,即便如今的宋国,也都是汉人的国家,总是同室操戈,死的却都是自家兄弟。只能使得亲者痛,仇者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