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因磕巴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光顾着慌了,竟然忘了准备“狡辩”的理由了。

但是准备了估计也没什么用,陈因这辈子就没成功在叔父面前说过谎,对上那双好像看透一切的漆黑眼眸,什么假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来以为在京城呆了这么久能有点长进,但是很显然长辈的威严根深蒂固,陈因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自暴自弃,他直接问:“要是我不送信求救,叔父会来京城吗?”

楚路:“不会。”

真是一个干脆利落到叫人一点幻想都没有的答案。

陈因立刻露出了一脸“我要闹了”的表情。

“……叔父你好歹骗骗我吧?您这次要不来,咱们爷俩以后再见可就难了!”

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疆,都是轻易不能离开的位置,特别是陈因日后是要钉死在这四方皇城了。

“您养我这么大,就算不是亲侄儿也差不多了!您侄儿眼看着都要蹲一辈子大狱了……”

要是这是“大狱”,那真是这个世上最豪奢的大狱了。

陈因仍旧在假模假式地装哭,语气好像自个儿下一刻就要告别人世。

“……我可是您养了整整十年的侄儿……您连来看一眼都吝啬……”

“……”

楚路没有搭理他这试图掩盖自己焦虑的啰啰嗦嗦,径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话我当是教过你的。”

陈因念经似的哭诉一顿。

沉默了半晌,他才正经了语气,“有得便有失,这世上哪有不冒风险的事,这一次……我不就赌赢了?”

他以自己的安危为赌。赌叔父会放心不下,亲自带病过来。

——他赢了。

有些事情会一辈子烙印在性格上,就算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开朗活泼,在幼年亲眼目睹了生父逼死母亲又转而向自己之后,陈因也不可能毫不受影响。事实上,就连“开朗活泼”这个性格,陈因也已经弄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本性,还是他觉得叔父更喜欢这种孩子,所以刻意表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