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康盛由仆人撑着油纸伞,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那一直没被他承认的儿子。

说起来,今早见他跪在书房外还有些诧异,印象中这个他糊里糊涂与下人生的孩子,一直胆小怯懦,人尽可欺,更是如阴沟里的老鼠般上不来台面。本想待他成年,便打发他一处宅院赶出相府,让他自谋生路。

可他如今,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般,竟然跪到他下朝还没有离开?

“你有何事?”顾康盛终于正眼瞧了瞧他,只是这脊背瘦弱的当真让他不想放在眼里。

顾隐又磕了一个头,闭着眼道:“求父亲重视!”

“哦?”顾康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本官为何要重视你?”

“求父亲重视,顾隐愿竭尽所能,”顾隐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球里布满红血丝,“做相府最锋利的那把剑!”

听到这话,顾康盛的眼睛眯了眯,却还是挖苦道:“府内那么多精明能干的人,你怎么就觉得能轮得到你?”

“给我一年时间。”顾隐扬起脸与顾康盛对视,“顾隐绝不会让父亲失望!”

雨中的少年明明狼狈的像条狗,可那双眼睛却毫不掩饰闪烁着冷静与野性的光。

像黑夜中瞳孔泛着幽光的狼。

顾康盛看着他的眼睛,良久转过身道:“行,本官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就抬步远去。

顾隐闭上双眼,额头再一次碰上冰冷的地面,清透的液体从脸上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谢……父亲。”

云轻不知那天顾隐到底跟顾康盛说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他就离开了丞相府,不知去了哪里,甚至连跟她告别都没有。